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睁开眼,一片的五颜六色,半天看不清人,头顶上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又怎么在这儿?”不敢置信且不加思索的开了口,yīn月月仰头看着他,开始发傻,开始自我怀疑,开始做心理建设。
yīn月月面前的男人叫单町,成年男人,二十三岁,有钱,家里有钱,没女人,刚分手,脾气好,尤其对yīn月月好。
认识单町的时候,yīn月月上小学三年级,正在迷《圣斗士》,电视里也正在热播神斗士系列。神斗士生存在冰天雪地里,信奉但丁。于是,yīn月月疯狂的迷上了单町,直到神斗士败给了圣斗士,单町的神话也在她心里悄悄破灭。
她一直没好意思对单町说,她对他的态度转变全是因为神斗士的战败。那时候,“淡定”这个词还没开始流行,所以yīn月月对单町的死灰复燃也没有开始。
再后来,不能空缺一时半刻的少女心又被另一个神话冲击了——单町最好的哥们儿。
yīn月月开始积极的巴结单町,询问他有关好哥们儿的喜好、事迹、抱负。
不知不觉成了过去式的单町也一五一十的和yīn月月分享,直到他和好哥们儿先后来了加拿大念大学兼考研。
“小丫头,你真的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单町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黑而深邃,半含笑意的时候尤其迷人。
现在,他正看着yīn月月。
望着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单町,yīn月月首次感到了绝处逢生。在她的观念里,真正的朋友分两种,一种是在她最落魄潦倒的时候可以充当垃圾桶和手电筒的,还有一种是在她最意气风发得意忘形的时候拿冷水将她泼醒的。
单町,两者全占了。
为了炫耀自己有个真正的朋友,yīn月月对单町gān过两件只有朋友之间能gān的事儿,有关细节,以后再说。
眼下,yīn月月一阵激动,但脸上纹丝不动,后来人们管这个叫装b。
她说:“来了一周了,今天两条腿闲的没事gān,带着我到处逛。”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单町看了眼手表,拉着yīn月月的手往巷子外走。
“住哪儿?”
“你猜?”
“地址呢?”
“没带。”
单町停下脚,一脸好笑的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yīn月月:“迷路了,没带地址,没带钱,绝望的原地打转,希望能看到曙光,没想到一睁眼,真的看到了救赎主。”
单町全说中了,简直可以去看相了。
yīn月月不得不承认,单町很了解她,但是她仍想装,眯着眼扬起下巴,说道:“那你有本事找到我住的地方么?连我自己也找不到。你有办法在不对我的寄宿家庭说我迷路的前提下,为我编造一个合理的晚归理由么?反正我是无话可说,也不会说。”
单町无奈的冲天笑了,然后对yīn月月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继续走。
单町很快就找到了yīn月月的寄宿家庭地址,先给当地有关部门打了电话,打听到这批中国jiāo换学生的学校联系方式,又找到了跟队一起来的中国老师。简单、利落,单町做起来毫不拖泥带水,可看在yīn月月眼里,这是一连串她知道公式却解答不出的难题,就像打急救电话却一时想不起是110还是119的那种心情,空落落的。
坐在单町的二手车里,yīn月月东摸西摸,品头论足:“不错,加拿大的车就是便宜,二手的都能整个八成新。”
“你爸那辆欧宝也不错,不过我是买不起。”单町熟练地拐了个弯儿,稳稳当当的停在一所外国式居家别墅前。
yīn月月伸头一看,到了。
转头又道:“得了吧,从你嘴里说出来这话真够变味儿的,你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欧宝,你爸给你买几十辆组建个车队都没问题吧?”
“钱,还是自己赚的带劲儿,生猛,刺激。”单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点了一下yīn月月的太阳xué:“到了,走吧。”
一起下了车,按了门铃,寄宿家庭的女主人mrs.gibbs开了门,一打照面就“噼里啪啦”的用英文轰炸,让yīn月月在困惑无语之际,也庆幸自己得到了语言不通的附加价值。
mr.gibbs先生也走了出来,对他们笑,因为在他眼里,yīn月月不懂英语,所以她的朋友也不懂,只能用笑容打发。
而在yīn月月眼里,gibbs一家的眼神和那个杂货店老板的如出一辙。
单町向gibbs家解释了原因,解释的内容yīn月月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只是注意到站在mr.gibbs先生身后的中国女孩儿。
那女孩儿很亮眼。
金发,染的,掉了一半颜色。
小矮个,和yīn月月一样,但女孩儿的皮肤很白,白里透红。
瘦,骨感的瘦,是好多男孩子最喜欢的身板,更何况,她身上的衣服很时髦,手上的带了七八条颜色夸张的手串,为她的青chūn洋溢加了分。
她叫kinki,香港籍,今天到达的加拿大,和下了学没有按时回家的yīn月月失之jiāo臂。
迟来的见面,措手不及。
两个女人做朋友,以绿叶的姿态,暗藏红花的心机。
但是这个道理是身为女孩儿的她们不懂的,所以第一次见面,是yīn月月以绿叶的姿态凸显了kinki红花的心机。
好奇、羡慕、攀比、不悦,悄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
撒花~~~~~~~~~~~~
chapter02
单町的车走远了。
看着车屁股上的两盏灯,yīn月月想到单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试一个男人可以用女人,但在你有十足把握前,别把自己bī近死胡同。”
单町真是个称职的朋友,把她看透了,还能对她好。
这几年,单町的行为在某些方面成功引导了yīn月月的价值观,尤其是女人对男人的。
yīn月月暗恋一个男人,情窦初开了七年,始终没有采取实质行动,因为没有把握,也因为对自己不满意和对对方的不确定。
她怯懦,怕承担被拒绝的后果,尽管她有单町这样一个军事。
单町曾给yīn月月下定义:“高傲的胆小鬼。”
yīn月月反击:“自以为是的评论家。”
单町“啧啧”有声的摇头:“只有试过的人才有资格对没试过的人评论。”
进了屋,gibbs夫妇向yīn月月简单介绍了kinki,和她妈。然后kinki母女就在yīn月月的单间里坐下,kinki负责看和笑,她妈负责和月月攀谈。
一天之内,yīn月月又一次体会到语言差异带来的无奈压力,粤语,还是听不懂,费劲儿的沟通,不能通用的文字,难怪老祖宗要划分五十六个民族。
半个小时后,yīn月月从kinki妈妈的嘴里大致了解了情况,总结如下:kinki,单亲女孩儿,十四岁,初二,初中完了升高中,长期寄宿,妈妈两天后走。
也就是说,她将和这个看上去像十七岁的亮眼女孩儿相处一年,不仅要学英语,还要普及粤语。
yīn月月一拍脑门儿,当着kinki母女的面调小暖气,脱掉皮靴,换上拖鞋,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问道:“那她会说普通话么?”
kinki:“会。”
yīn月月惊喜的看着她:“那你中文名字叫什么?”
kinki说了三个字,yīn月月有听没懂,煞有其事的点头装懂,回过身去,再次无奈。
只会说一点,等于不会。
有人说,音乐和美食不分国籍,不分语言。
想到这,yīn月月掏出同学的《梅花三弄》cd走到客厅放进播放机里。
姜育恒的声音响起了:“梅花一弄断人肠……”
kinki说:“这片子香港早就不播了。”
又一拍脑门,yīn月月还没说话,gibbs太太“当当当”的从二楼冲下来,使劲儿对着yīn月月笑,说了一串话。
yīn月月也傻笑,kinki解释道:“她在夸这首歌。”然后走到一架陈旧的钢琴边,将刚才的音乐弹了一小段,赢来gibbs太太惊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