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根本无处可去。
……
晚上,孟鑫澜穿着祁父给买的新衣服、拎着祁父送的新链子包、踩着祁父进贡的尖头高跟鞋、拿着祁父给的钱,趾高气昂打车接她儿子去了。
祁胜斌则难得的,没有狗腿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而是在家里沙发上坐着,幽幽点起了一支烟。
“小衍啊,你孟阿姨的情况,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吧。”
“她很不容易的。儿子生下来先天不足、听力又有问题要花很多钱,嫁的男人又不负责任,抛下他们母子俩和一身债就跑了。”
“小孟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到十三岁,一个女人家,很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她的那个男孩,爸爸也见过。比你大两岁,很听话、也懂事,成绩也好,是一个好孩子,就是身体差点。”
“他也可怜,从小就天天住院、是个药罐子,去年又做了两次大手术,直到年前还瘦得皮包骨头。”
“所以等他来了,你对他态度一定要友好一点,不要刺激他,人家病人不容易……”
“……”
呵,是,祁衍苦笑。
人家病弱可怜不容易。他们母子俩都不容易。
那谁容易呢?
是他容易,还是他那个被bī疯了的妈妈、被送走的妹妹容易?
太荒谬了,卑鄙无耻。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太多事情,太多道理,他这两个月已经重复说了太多次,劝过、无数次求过那个被他叫做“爸爸”的人,可除了换来一顿又一顿的训斥、rǔ骂和毒打,什么别的结果都没有。
他爸的良知已经走远了。
他被打怕了、也累了,不想争了。既然再怎么反抗也没结果,不如忍着,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天,祁衍没有胃口吃晚饭。
并不敢吃,生怕待会儿看到“小孟鑫澜”的第一眼,会忍不住当场把晚饭全吐出来。
……
“哥哥”来了。
出乎意料,男孩和他妈孟鑫澜长得一点都不像。
祁衍仔仔细细打量了他的脸——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梁,端正的五官。
看起来周周正正,气质尤其gān净。
和孟鑫澜那尖尖细细、小家小势的样貌确实没有一点点相似之处。
“哥哥“比他大两岁。十几岁正是男孩子发育的年龄,祁衍还没开始长个子,而对方已经长了一些,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体格处于男人和男孩之间。
身高是高,衬衫袖口里露出骨骼分明、却瘦削病态的手腕。
脸色也不好,能分明看得出来倦容和憔悴。
祁衍冷冷打量着“哥哥”。
“哥哥”的眼神却温和友好,他伸出手。
“你好,小衍。”
祁衍还没来及回答,他爸就忙呵呵笑地过来摸他头。
其实重重在他后脑施力,几乎要把他的脖子压断:“小衍,哥哥跟你打招呼呢,快叫哥哥!”
“……”
“哥哥您好,我是祁衍。”
祁衍于是乖乖跟这个陌生的“哥哥”握手,语调不带感情。
“哥哥”的手心微凉,笑容却带着太阳的温度。五官端正俊朗、气质温厚而不招摇,真的和某个的yīn气森森的女人大相径庭。
……但就算长得再不像,他依旧是贱小三的儿子。
祁衍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第2章
“哥哥”身体不好,不能和正常人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的病号餐是孟阿姨专门单做的。
各种颜色丰富的蔬菜和肉碎,却做得很稀,量也只有小半碗。
白长那么高,就吃一点点……
祁衍瞥了一眼,略微皱眉。
这新哥哥饭量一顿抵不上他一口,猫儿食都没他吃的少。
祁衍爸对孟鑫澜,永远都是奴颜婢膝的狗腿脸。
孟阿姨做了个饭,做完边看电视边揉手喊累,祁衍他爸马上就心疼了。
使唤狗一样拿腔作调,使唤祁衍去给哥哥洗碗。
祁衍:“他吃的饭,要我洗碗?”
祁胜斌闻言,立刻凶狠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帮哥哥一下怎么了?小晟他身体不好,不能沾凉水,举手之劳!废什么话。”
祁衍:“……”
问题是,这寒冬腊月的天,谁想沾水管子里冰凉的凉水?
他就算身体很好也并不想沾啊。
而且,既然是举手之劳,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亲妈怎么不去?
然而,在这个已经扭曲的家里早就已经没有道理可讲。祁衍比谁都清楚,为了防止当场挨他爸一顿毒打,就算再不情愿,还是转身乖乖拿起了男孩的碗。
男孩有点紧张:“小衍。”
“什么?”
“没……谢谢你。”他垂眸,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