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好像觉得,同龄的孩子总能够一见如故、聊几句就可以变成知心好友,其实这是对小孩子最大的误解。
当年,她起码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慢慢接受谢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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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继父要回公司处理工作事务了,母亲也有事情要处理,本来她还想留下来,帮殷之遥整理一下行李箱。
不过在殷之遥对她说了“谢谢,不用”之后,她就明白,早已疏远的母女关系,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弥补。
她对殷之遥jiāo代了几句,让她别拘束,要吃什么就让阿姨做,随后也就着继父的车,离开了家。
透过落地窗,殷之遥看到继父撑着伞,自己淋着雨,护着母亲先上了车,西装都被大雨浇湿了。
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丈夫。
到这个年纪,苏文芮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恋情,重新进入婚姻,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前一夜脑子里幻想的各种刁难,或许不会发生。
下午,殷之遥百无聊赖地坐在屋檐下看雨。
大雨噼里啪啦,跟下豆子似的,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流淌。院子里的芭蕉树也被大风chuī得东倒西歪。
她打了一个呵欠。
这时,殷之遥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让她快来“救场”。
“之之,千万帮帮忙啊!”朋友恳求道:“今天晚上有街舞的battle演出,但是最后一面涂鸦墙还没绘完,时间很紧迫了!”
殷之遥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懒懒道:“下着雨呢。”
“室内的不影响,帮帮忙,这次给你500!而且不是你一个人,我们还请了一位美术专业的哥们过来帮忙,你们一起画。”
殷之遥想了想,报出了自己的地址,然后撑着伞去了小区门口。
很快,对方叫了一辆出租车过来,将殷之遥接走了。
街舞比赛的地方位于一个嘻哈社区内部的废旧厂房里。
场内有不少穿着打扮cháo流的年轻人,在组织着灯光和彩排,看来今天晚上的确有一场热闹的街舞比赛。
k姐就是给殷之遥打电话的人,她今年23岁,烫染着红发,穿着露脐装,身材婀娜。
她将殷之遥领了进来,带她来到一面空白墙边。
墙边还有拿着油彩调色盘的大学生,指着这面墙,说道:“三个小时?你开什么玩笑!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把这面墙画完!”
“我这不是给你找了帮手吗!”k姐迎上去,笑吟吟地说:“帮帮忙,你可是美院的大才子啊!”
男孩打量了瘦削的殷之遥一眼,轻蔑地说:“你从哪儿找来的中学生?”
“你别小看这妹妹,她年纪小,本事可不小,外墙涂鸦都是她画的。”
“我的画是有专业性的,你以为是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就能辅助我吗!”
“那这...”k姐左右为难:“那您一个人成吗?”
“我说了,时间太短了,我画不了,换谁都画不了!你们用贴纸吧。”
说完,这为美院大才子放下调色盘,背起书包便要离开。
殷之遥一言不发地捡起了桌上的调色盘,又挤了花花绿绿的水彩料,用涂鸦笔蘸了蘸,走到墙边,开始快速地彩绘。
美院大才子本来都要走了,看见殷之遥开始作画,他停住了脚步,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打量她。
她穿着一件过膝的白裙子,露出漂亮的腿,纤长而笔直。随意地扎着一个丸子头,稀疏的刘海之下,一双单眼皮微微上挑,勾出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
美院大才子看她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表情亦是相当不屑。
他科班出身的都画不了,别说这野路子的小丫头了。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墙壁上的涂鸦轮廓逐渐成型的时候,美院大才子的嘴开始合不拢了。
那幅画很抽象,色彩浓艳,仿佛是一个正在尖叫的灵魂,发出来自地狱的呐喊,周围的火焰熊熊燃烧这,无数双从沼泽里身处的惨白的手,将他疯狂地往下拉。
不多不少,三个小时,殷之遥将正面墙填充得满满当当,而这面墙简直异军突起,和周围其他由美院大才子绘成的普通涂鸦,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高下立见!
美院大才子脸色很难看,眼神里也浮着一丝丝嫉妒。
她的画很明显,没有技巧,全靠天赋。
而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
k姐给了殷之遥1000块的劳务费:“太棒了之之!以后有这样的活儿我还叫你!你太行了,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k姐,这是我最后一次接活了。”殷之遥说道。
“为什么呀?”
“我妈妈接我回家了,而且上高中了,以后学习也会很忙。”
k姐看着她,很是遗憾:“太可惜了,不过学业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