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把胳膊轻轻往小飞燕手上一碰,说,“你这是gān什么?巡警也不带这么盯着人瞧的。再说你这孩子,也真不懂礼数,你带了这位朋友,怎么不介绍介绍?”
小飞燕看谢才复难为情,又看看她姐姐护短的模样,觉得得趣,抿着唇一笑,把绿芙蓉一带,介绍说,“谢先生,姐姐,这是我朋友,年芙蓉。”
梨花陪恩客看大戏,天音园也是常去的,见的都是绿芙蓉上了妆的模样。绿芙蓉今天打扮素雅,梨花先前只觉得有些面熟,并没认出来。
听小飞燕说起叫年芙蓉,倒是被芙蓉二字勾起来了。
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唱戏的绿芙蓉吗?怎么又改叫年芙蓉了。
只她为人jīng细,心里疑惑,并不说破,只微笑着点点头,称呼一声,“年小姐。”
谢才复也不好一直不做声,也打个招呼,不经意看到绿芙蓉的名牌,便问,“年小姐是文荣学校的?”
绿芙蓉说,“是的。”
谢才复说,“文荣学校的英文教育,是很先进的。听说贵校的校长,还请了两个外国的nv先生来讲英文,那自然是比我们这些要qiáng上许多的。不知年小姐觉得上外国先生的课,有什么特别的体会?”
绿芙蓉别说英文,连国文也不曾如何学过,哪能答得上来。
亏她平日机变聪明,这时居然忘了如何搪塞,像是漂漂亮亮的登台,却忽然被人把凤冠霞帔一把扯下,往脸上泼了一盆墨似的,láng狈不堪得都要站不住了。
还是梨花老练,一瞧不对,笑着对谢才复说,“果然是做英文先生的,无论见着谁,都要考究一番英文。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对着您了,万一您心血来cháo,也要对我考究考究,那可怎么好?”
谢才复对这些nv子间的隐晦情绪,无从察觉。因是梨花对他说话,便觉得振奋,心里有十二分的欣喜,只笑着谦逊道,“陆小姐是玩笑话。我这英文先生,只是混口饭吃,若认真考究起你这种在洋行里做事的小姐,那是要自讨苦吃的。所以我是从不敢开这个口。”
绿芙蓉曾听过小飞燕,说她结拜的姐姐是楼子里讨生活,见梨花今日打扮得很正经,已是暗暗疑惑,现在听谢才复说出洋行里上班的话来,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不由朝着梨花看了一眼。
梨花也知绿芙蓉在打量自己,心里一阵发虚,当着谢才复的面,唯恐露了痕迹,只好迎着绿芙蓉,矜持地微笑。
忽听小飞燕嚷道,“快看!那不是大名鼎鼎的白云飞吗?”
众人正需要她这样一叫唤,都赶紧向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远处大舞台被几盏大灯照得通亮,上面站着几个表演家,其中一个穿着白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箱子的,就站在舞台中央,最是惹人注目。
梨花装作很关注似的,伸脖子往那边看,说,“果然有些像。这位大戏剧家,不是说伤了嗓子,不再登台了吗?怎么如今演起文明戏来了?”
绿芙蓉说,“嗓子伤了,不能唱曲,改演文明戏,他也很懂得变通了。以后不做大戏剧家,也可以做现代戏的表演家。”
小飞燕笑道,“这个你可说错了。我刚刚领绢花时,也看见他们在里头排演,听旁边人讲,他现在是有店铺的老板呢,再不用登台谋生。这一次他肯来,纯粹是看在戒毒院的面上,是一次慈善的举动。过了这一遭,以后想看他演文明戏,怕是不容易。”
谢才复看梨花只盯着舞台那头,哪知道她是心虚,怕露出破绽,只以为她真爱看白云飞的戏,便有心讨她高兴,建议说,“既如此,我们不要错过了,走近些看吧。”
小飞燕悄悄把绿芙蓉的袖子一扯,拿着花篮一扬,说,“谢先生和姐姐去吧,我们还有事做呢。”
梨花知其意,微嗔她一眼,果然先朝表演台那头去了。
谢才复自然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见她们走远,绿芙蓉才笑着问小飞燕,“你们这一对姐妹,又要He起来捉弄人了?”
小飞燕正色道,“要是有捉弄人的心思,我就受天打雷劈。只是**唉,我姐姐的心事,我也不好和你直说。总之,够为难的。”
又央求绿芙蓉,“你可不要说出去。”
绿芙蓉道,“这话就奇怪了,我又知道什么,又能和谁说去?你看,我们说了这半天话,正事也忘了,还是不要说了,把花卖几朵出去是正经。”
只把小飞燕的手握了一握,便和小飞燕分开,又回到方才的人群中去。
她原先心里是不平静的,和小飞燕说了一回话,又见梨花和谢才复的光景,虽与自己无关,却也隐隐觉得有一种幸福的向往。
如今的摩登社会,连楼子里的姑娘,都有找新路子的心思,那自己大概也是有指望的。
这样想着,又不禁把指尖,在Xiong前的名牌上,轻轻抚了一抚。
心忖,小飞燕结拜的姐姐,肯供养她当nv学生,这也没什么难的,不过几个钱的事。自己去和年亮富说一声,难道他会不肯提供学费上的帮助吗?就算年亮富不当官了,拿不出钱来,自己每月在天音园的包银,也够nv校的费用。
可见自己真是傻子。
为什么羡慕别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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