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当时就想把姚生接到自己家里,决定把姚生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可是姚生自己不答应。
姚生人小,可是他什么都知道,在这个贫穷的‘云沟’每个孩子都早熟的不可思议,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只是一个人住。
每天都会帮村民们gān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像是砍柴,种地,挑水等,许贤也明白了姚生的心思,于是有事没事都会找姚生一起,不管是gān什么。
于是几年下来,姚生已经和他非常亲密了,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有一点点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许贤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轻说:“他们啊,也只是小孩子……和你一样的……”
听到男人的话,姚生停下的手中的筷子,又问:“那……老师你喜欢他们吗?”
“喜欢啊……”男人笑道,“和喜欢你是一样的喜欢……”在男人眼里,他们都是没长大的孩子,都一样是他的学生。
“一样的……么……”姚生自言自语着,又默默把剩下的饭菜吃掉,然后想要把碗拿去洗gān净再还给男人的,结果被许贤拦住了。
许贤想着早点回去,就吩咐姚生把昨天布置的课文好好复习然后再看看书早点睡觉就行了,也没有让姚生送他出去,直接绑姚生把水烧热,然后端着已经空了的碗走了……
姚生天没有听男人的话乖乖的坐在chuáng上看书,而是在男人关上门后,又悄悄的下了chuáng,站在被腐朽的破了个dòng的窗口,看着男人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第五章:一滞十年
‘吱呀’一声,许贤裹着一身的寒冷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在那应该可以称之为客厅的地方,那两个少年同一时间抬头看他,弄得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戴在头上的帽子取下来,一边把木门关上,把门栓拴好,一边说:“我回来了。”
听到男人的话,舒城不知为何那被暖烘烘的暖炉照耀的异常好看的面庞也柔和下来,还轻轻的回应着男人:“嗯……”但是舒城似乎自己都奇怪自己这样不像自己的举动,马上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低着头,借着他昏huáng的光亮,看着从男人柜子里找出来的书。
另一个少年明显累的不行了,自顾自的趴在桌子上,虽然动作很没有形象,可少年那双时时刻刻都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天生向上翘的嘴角却让少年整个人看上去无比乖戾。
施盛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定定的看着男人,说:“我要睡觉了……水好了吗?”
许贤听了,便去看在出去时就放在灶台上的水壶,早就滚着大水泡了!立马把准备洗的碗筷放在一边,把水壶中烧的滚烫的水倒到洗脸和洗脚的水盆里,然后紧接着开始烧第二壶水。
施盛倒是比较自觉,看到现在需要自己动手,而且还是在这样差的环境,用这样烧来的水洗漱,也只是嘟囔着模糊的骂了一句,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
不一会儿就自顾自的到男人的里屋去,看到那张不大不小的chuáng,微微挑眉,然后找了个自己满意的位置就往上一躺,迅速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果然是白天累着了,jīng力再旺盛,还只是个脾气稍微古怪的孩子罢。
男人安静的在洗碗,水被他开的很小,最后又把舒城需要用的水烧好后,就出去叫舒城,就见舒城撑着自己的下颚,jiāo叠着双腿,书放在腿上,jīng致漂亮的侧脸在一片yīn影下显得像是一幅画,让男人稍微愣神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忆深处的岁月,却又被很好的掩盖下去……
“舒城,来洗漱吧……”许贤对待舒城总是不如对待施盛那么轻松,表面上,施盛喜怒无常,不好相与,可是终究是顺着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舒城不是!
舒城那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让男人知道,他以为的靠近,实际却是连边缘都摸不到。
有着非常严重的洁癖,对人冷淡的让人心寒……
说是让这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来他们这里体验生活,然后收敛脾性,可谁知道最终是谁收了谁呢?
许贤一时间对这个事情的结果也没有底气。
可是毕竟答应了对方,这两个少年就是再不好相处,也会是他这一个月来的‘儿子’,会是他的学生,男人总不至于不管他们。
于是,男人在问了话后没有得到舒城的回答,也没有觉得受伤或者尴尬,只是淡淡的苦笑着看着舒城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书,跟着男人进去洗漱。
舒城那双手大概是双弹钢琴的手,骨架修长毫无瑕疵,润进水里的时候,让男人脑袋里闪过好几句古代那些酸溜溜的诗句,但是都被他自己消化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在他们这个地方,夏天还好,冬天几乎不会有人洗澡!
也就是许贤自己受不了,才会在冬天的时候麻烦的烧很多水,两三个星期洗一次。
刚来这里的舒城显然知道这里没有那种设备,洗不了澡,一身的灰尘大概也洗不掉了,于是勉为其难的把那明显劣质的毛巾打湿,皱了皱眉,但是还是细致的把脸洗gān净,顺带把手都擦了不下三遍。
最后折腾了半个小时,舒城才洗漱完毕,穿了一身雪白的睡衣,把那本他还没看完的书拿着带到chuáng上,过程中没有和男人说一句话,房间里安静的就像是和以前一样……
只有男人一个人。
今天是初次见面,这样的关系不好不坏,男人从来不苛求什么,心态就是太好了,所以才在这样的山村,一个人住了许久。
待男人把自己收拾好,那张不大不小的chuáng,已经被两个少年各自霸占一方,只剩下中间的一小片地方。
男人的chuáng和村子里的许多人一样,是由结实的泥巴和着稻草粘连成的,就像是土式的砖瓦一样的炕,把足够的木炭加在小小的火炉里面后,放在炕的下面,就会一晚上都很暖和。
因为当年男人的这个房子,是村里的人帮忙一起修建的,他们是打算着让男人就在当地娶妻生子,于是把chuáng打造的比较大。
两个大人睡是绰绰有余,现在两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加上一个男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许贤就是觉得不太好。
他看了看自己已经洗的掉色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当成睡衣来穿的衬衫,又看了看顺在两边的穿着gān净的少年,自己就没有打算到chuáng上去了……
可是不到chuáng上去,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了……
不然,他到姚生的地方睡觉?
男人想着各种可能性,却没有发现把煤油灯端到自己边上的舒城在不动声色的看着男人。
就像是……
就像是在看一个迷路的兔子,在找到回家的路和重新挖一个dòng之间犹豫不决的可笑模样……
“快上来……”舒城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在看到这个其貌不扬却给他印象非常深刻的男人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想要亲近的欲-望,于是便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冷淡几分。
许贤也不扭捏,只是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已然睡着了的施盛和端坐着嵬然不动的看书的舒城,钻进已经盖了两个人的大被子里。
接下来,就只有舒城每隔一段时间的翻书页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的让许贤忽视不能。
许贤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只要有一点儿声音,都会睡不着觉,所以睡眠质量非常不好。
男人眼睛闭着,其实根本一点儿入睡的痕迹都没有,柔软的黑发整个服帖的搭在脸侧,挡住了那双温柔的眼睛,而被子遮住了男人一大半的脸,只留下冰凉的鼻尖bào露在空气中。
舒城每晚睡觉前都有看书的习惯,可是今天却完全看不进去。
他想把原因归结到换了地方,还没适应,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却心知肚明。
他的视线老是不由自主的发散,看着背对着他的许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