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你有没有听说过huáng泉公子?
狐狸说,它们是堕落在yīn阳两界的夹缝里一些奇怪的东西,通常总是行走于活人和死人的界限边缘,因此你无法断言它们究竟是鬼还是怪。
你有没有见过huáng泉公子?
见过。有好长一阵子,我为了它们常常会失眠,现在不再失眠了,可是每当我不小心又看到它们闪过的身影时,总琢磨着……不妨说说它们的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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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桐和张寒的事发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去回忆和她一起时的那些过往。心里总觉得很愧对于她,那种明明可以预防,却偏偏眼看着一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结束的罪恶感。
而每每这么说起时,狐狸总是很不以为然。在他非同人类的大脑构层里,觉得我这种难过很没意义,他总说:“我都不晓得你在难受什么,小白,你以为知道什么就可以解决什么吗,你可知道,那天晚上跟着那片绣过来缠着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会知道。”第一次被那么问起时,我硬着声回答他。
他笑笑:“其实张寒早就不是人,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如果不是那块绣,他今世本倒可以做上回太平人。”
“……不是人……鬼么?那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也不是鬼。”
“那是什么??”
这一追问,狐狸原本扬着的嘴角不知为什么忽然敛了敛,然后道:“huáng泉公子吧。”
“huáng泉公子?那是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要回答我的时候,突然一蹦三尺,然后急急忙忙窜进了厨房:“哦呀!我的糕我的糕!”
那以后我再追问他,他就匝匝嘴,然后点我一下头。
然后对我竖起三根指头,朝我晃了晃:三次,至少还有三次轮回,他们间的问题才会彻底解决,你这局外人还是不要插手就好。如果不是看那东西找上门,老子也懒得去管那些,这世道在妖怪眼里能管的事多了,在神仙眼里就更甚,要都去插上一手,还不乱成套了。
好吧,说了半天,其实还是解决不了什么实质性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狐狸很多话总说得模棱两可又漫不经心,不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或多或少总有点安慰。于是有一天一个人鼓起勇气带着祭品去艾桐的坟上祭了祭,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她的魂魄,可是祭拜的那天,她的坟头周围冷冷清清。我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晚之后她就消失了,如果这之后真的一直都再看不到她,那她那晚来找我的原因,只怕也随着那件红嫁衣、那个男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话,这件事在我心里最终会成为一个抹不去的疙瘩,就像以往所经历的那些可怕记忆所没有随着时间褪去的记忆。不过这样也好吧,拿狐狸的话来说,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可以彻底解决的问题的,何必执著。
是的,何必执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艾桐那段经历的影响,一度,我对那些红色的布有过种特别明显的反应,如果不小心看到窗外有块红布飘过会心悸上半天,直到弄清楚那不过是隔壁人家晾在外面的被单。这段日子持续得挺久,但我没告诉过狐狸,就算他知道又能怎样呢,女人是记忆的奴隶,男人则奴役记忆。
而那个时候,我以为huáng泉公子不过是狐狸嘴中一个模糊的名词,它离我很遥远,遥远得比张寒那晚带给我的惊诧和恐惧更加遥远。
直到我再次遇到那个东西。
那个叫做huáng泉公子的东西……
天不热的那么可怕的时候,这个城市到了多雨的季节。总是从早到晚,总是下不大,好似老天有心存着那点量让他们慢慢的往下倒,一种变态的嗜好。
雨季影响生意,这些天店里的客人少的可怜,有时候坐不到三四个人,于是店里会很安静,静的只听得见电视的声音。很单调的新闻播音,说着每天的国家大事,每天的气象预报。也有些比较吸引人注意的,闹灾情了、人口失踪了、死人了。。。。。那时候店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再叫陆奥那台小小的电视机上,雨声合着播报声,还有吱吱吸着杯子的声音。
实在是闷的让人有些发慌。而通常这种时候狐狸是处于罢工状态的,和所有犬科动物一样,他老人家怕热又怕闷,天天靠在窗台上扇着扇子,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就像窗外那些避雨的蝴蝶,我很奇怪这样的雨季还会有这些脆弱的东西,拍着色彩斑斓的翅膀吸附再窗玻璃或者台阶上,一大簇一大簇的,像cháo湿地里那些变异了的霉菌,风一chuī齐刷刷的一阵抖动,于是看的人头皮也冷不丁的一阵耸动。
人都说蝴蝶是如何的娇美可爱,可是我觉得这种生物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就像他翅膀上那些安静而莫测的图案。
于是常常会有空闲的时候用扫帚顶一下窗玻璃,一吃震,那些粘附再玻璃上的小东西就会群而飞起,枯叶似的扬到半空中。却也很聪明的不飞入雨中,只是再雨棚下盘旋着,摇曳。而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们倒是唯一能让我感觉到美的,一地落英纷飞,这些焦huáng色的蝶,飞再半空,好似一片片坠地的秋叶,
“又再看了,你qiáng迫症吧。”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道。
不回头也能闻到他身上迪奥的味道。
“怎么今年这么多蝴蝶。”我问他,
狐狸转了个圈走到窗玻璃旁:“气候反常吧,气候。”
“小离小离,今天没出去呀。”一旁有女孩子招呼他,他立刻眼睛一弯,屁颠屁颠的凑过去了,留我一个人看着柜台,还有抽屉里那把点了好几遍的钞票。
最近生意实在是不太好。我叹气。
去掉这样那样的杂费jiāo掉,这个月连买件衣服都觉得紧,可是某人居然还有闲钱买香水,看样子以后钱柜上不止要加把锁,还得问术士同学讨个防止妖怪盗窃的符啥的才行。
转念间忽然门铃一响,一股风从外面卷进来,凉凉的泥土味夹着几片蝴蝶的尸体,不偏不移飘到了我的收银台上,我赶紧拿笤帚去掸,眼角瞟间一道人影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边收伞,一边冲我道,“来碗牛肉面。”
牛肉面?糕饼团子店哪来的牛肉面卖,我忍不住停下手朝他看过去,却被一颗程光瓦亮的脑门刺到了眼睛。
和尚??
还是个吃荤的和尚?
年纪很轻,如果不是一套僧衣穿的有模有样,那年纪看上去和对面卖符的那小子也差不多。看起来似乎对我们店的装潢有点兴趣,撂完了话他就摸着卯门再店里好一阵打量,然后往靠门那张凳子上坐下来。
“没有。”答了声,我低头继续拨弄那些碍眼的尸体。
“那就牛腩面吧”把包放到了桌子上,他从里头抽出包烟,视线依旧再店里上上下下的:“再加两个jī蛋。”
“牛腩面也没有。”我再答
边上几个小姑娘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和尚朝他们看了看,有摸了摸脑门:“牛杂面总有吧,牛杂面。”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牛杂面也没有”
于是他也叹了口气,仿佛很无奈的:“那就排骨面好了,加两个蛋。”
这叫什么和尚啊。。。。
总算吧最后一片尸体扫到簸箕里,我走到他面前把菜单放到桌子上:“我们这里不卖面的,馒头包子有,还有各种糕点类,还有集中是最新款的点心。特色蜜糖加水果,师傅要不要试试。”
“全是素的?”他话音听上去好像是惊到了:“没肉?”
“有,肉包子、”
“那就来六个肉包子,再。。。。”眼睛在菜单上扫了半天指了指奶茶:“这个,大杯的,不要放珍珠。”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开饮食店为什么不卖面?”语气带着点惋惜,一边又把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除了包子还有带肉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