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一分为四。
以冀朝为强,周围骆、羽、清三国呈鼎力之势。曾经唯有羽国军力、财力尚能与冀朝持平,如今也只能望尘莫及。
在第六代女皇秦君岚的励精图治之下,冀朝风生水起,国运昌隆。军机处设立的赤甲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女皇声名远扬,其他三国均怕她雄心壮志,试图吞并天下。因此,羽国为防患于未然,更为了壮大国都,多年前便在冀朝都城安排了细作,以便探清女皇虚实,伺机探得冀都城防布置图以及军机要密。
夙苑楼,明为青楼,实则是以红鸢为首的羽国杀手组织——修罗门。
地宫下,四具尸体冰冷地放在地上,一招毙命,伤口深入浅出,一看便是剑法超群。
“抬下去,烧了。”红鸢冷言,手下自当遵从。
“启禀楼主,已探得女皇微服私巡,身边只带一卫,未见其他。”汇报者为红鸢手下第一高手叶冥。
她黑衣束发,神似男子,却俊朗不凡。在执行中的所有任务,都是以她为首展开行动。
这是夙苑楼第一次被正式启动,这就代表着羽国的大计即将开始。蛰伏许久,只为这一刻,而第一次行动计划就冒了天大的风险。
“我让你们把女皇逼到夙苑楼,谁让你们伤她了?”红鸢细长睫毛下,迸射出凌厉之光,震慑得无人敢言。
“楼主,我等只是假装刺客,追杀错人,伤她也是失手,应该……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唯有叶冥敢言。
“哼,你也太小看秦君岚了,她能成为女帝,岂会识不破你们的小小伎俩,这次行动本就伴着很大风险,莫说她受了伤,即使她不伤,我们也会被怀疑。”
“是属下失职。”
“自己领罚。”红鸢面无表情,她从来就是没有公私,只有任务和结果。
即使叶冥跟了她多年,她也毫不手软。
叶冥二话不说,将上衣卸下,露出白皙的后背,那轻盈的皮肤隐约可见几道不明显的疤痕。
她是羽国著名剑客,却始终心甘情愿地为红鸢卖命。
“楼主,真的要……”木槿似有不忍,举着鞭子左右彷徨。
木槿虽为侍女,却是轻功高深,追踪暗查是她的强项,她是与红鸢最近之人,亦是情同姐妹。她明知道求情无门,却终究不忍下手。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见红鸢坚持,木槿只得执行命令。第一鞭,无视楼主之令,伤于女皇;第二鞭,陷夙苑楼于暴露的风险;第三鞭,认错领罚,下不为例。
木槿知道门规,下手轻重,均在伤口能够查验,每一鞭必须到皮开肉绽,才可罢手。
叶冥生生忍下了这重重的三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疼痛的闷哼声忍在了喉咙口。
鲜红的血液融入黑色的衣服中,分不出色彩,但淡淡的血腥味却飘在了地宫。
四大护卫,作为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血肉模糊的鞭刑,叶冥却是面不改色。
红鸢起身,红衫长而飘逸,像盛开的海棠,娇艳欲滴。她走至叶冥身边,拿出金疮药,叶冥强忍剧痛,俯身叩拜,“谢楼主。”
“跟着我做事,规矩高于一切,若谁敢擅自做主,陷修罗门于危难,为羽国带来损伤,我便要他性命!”
红鸢骨子里透着的那股狠劲和杀意,让所有人惊惧。她貌美如花,却冷漠绝情。
“还有何事汇报?”
叶冥穿好衣物,将探到的情报一一汇报,“回楼主,羽国宫廷四位细作身份暴露,被判斩立决,三日后游街示众,我们是否要展开行动?”
“身份可与主公核查过?”
“已查实确有四人。”木槿是负责对接两国情报的中间人,通常传递消息的任务都由她执行。
“你们觉得有必要救吗?”红鸢重回主座,手下人摸不清她喜怒哀乐,不敢多言。
木槿与叶冥相视一看,异口同声道,“救。”
“四个已经暴露的细作,还有什么用处?”
“可他们毕竟是羽国人。”木槿简单心善,一心只想救下国人,哪里想得到那些利害关系。
“属下觉得他们未必不能用,若不是打探到情报,何至于被别人发现。”叶冥顿了顿,看向红鸢,寻不出她任何神情变化。
“接着说。”
“我们要拿他们获取的情报,更要知道女皇从他们口中探知了多少羽国的情报。”叶冥罗辑思维清晰,相对其他能打能杀之人,面对许多事物总有着冷静的判断力。
“那就救。”
简言之后,她便拂袖而去。
冀都皇宫,傍山而建,名曰岚山,因女皇而得名。三宫六院,四部八司,均以龙脉之形分布宫廷各角,因此皇宫又称龙城。
深宫别院,暗潮汹涌。绝命司乃关押宫廷皇宫罪人,触犯律法之人之所,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宦官奴隶,都同罪论处。
阴暗的铁牢中
,湿气漉漉,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参杂铁锈的异味。十二道看守以后,是绝命司的亡牢,里面关押着四名重刑犯。
影卫队令长离若,带着四名侍卫,将四名死囚从铁牢提出。
他们已是全身溃烂,惨不忍睹。周身数不清的刀、箭、钉、针等酷刑留下的伤痕。涣散的瞳孔早已没有了焦距,生不如死不过如此,他们只想求个痛快。
看到离若的到来,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他们没有丝毫惊恐,只有对解脱的渴望。
这三男一女死囚,便是从皇宫挖出的羽国细作,受尽九九八十一道酷刑,终于等到女皇处死他们的旨意。
侍卫将刀架在四人脖颈间,透过天牢的天窗,锋利的刀剑,散发着锋芒。
“杀!”离若一声令下,四名带刀影卫,手起刀落,一刀毙命。
“秘密处理。”
说罢,侍卫便从特殊暗道把尸体托运至火葬间,焚毁。
紧接着,原本的铁牢中,又重新关了四名重犯,囚服上写着“死”字。
这四人,被判为三日后斩立决,并且游街示众。
冀都三十里,为水城相交之地。外有三重城门,均以护城河隔开,东南西北四大城口形成布防三岗,每一重均有一队赤甲军守卫。
城有四街十三巷,死囚□□的线路便是四街之一的清河街,途中必经夙苑楼。
这是一次公开□□,不仅提前贴出了通告,更加写到具体时辰。
游街之日,街道两边人山人海,御林军长矛相连,形成人墙,将百姓拦于街道之外。
紫云阁上,俯瞰人潮,红鸢轻抿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姐,你……?”木槿私下唤红鸢为姐,二人关系亲密,木槿知她脾性,哪怕只是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她也能够捕捉到。
“你说女皇为何要如此高调地告诉百姓,她统治下的国家,被他国渗入了细作?”红鸢端坐楼台,细长的手指拨弄着茶具。
“额,杀一儆百呀,我看她倒不是为了做给自己百姓看,应该是做给咱羽国看的。”
红鸢手捧贡茶,舒卷的茶叶在杯口转了两圈便沉了下去,她红唇微启,言道:“是吗?也许是请君入瓮吧。”
“圈套?那要不要通知叶子他们停止行动?”木槿紧张不已。
“不,我要验证我的猜想。”
“可是姐,我们兄弟的命……”木槿十分急切,红鸢抬眼看她,“杀手与细作,生命本就不属于自己,你若再妇人之仁,我便将你遣送回国,重新择人而用。”
“我错了,姐……”
木槿被训斥得低下头,她才十五岁年纪,从小被训练暗器,生性纯良,与红鸢相知相伴多年。
“女皇的圈套不是为了抓杀他们,来”红鸢端起一杯茶,木槿不知何意,却双脸犯着红晕。她该相信红鸢的,她该跟叶冥一样,没有对错,只有红鸢的命令,她的命令就是天。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正午时刻准时从西宫门出发,四架囚车,两队赤甲军亲自押送。
通过线路分析,叶冥带着八名杀手部署在转角处,利用百姓群众引起恐慌。他们埋伏在屋檐之上,黑衣蒙面,每人手中都带着羽国特有的火种——地爆,可在三尺内释放浓烟,而后产生爆炸。
叶冥手握利剑,双眼犹如飞鹰,注目前方。待到队伍接近,她竖起手,其他几人均进入战斗状态,手握地爆,等候指令。
四座囚车相距不远,在第二辆车到达拐角时,叶冥终于发出手令。
地爆从天而降,刹那间,百姓惊呼,车马乱窜,随着爆炸声一出,杀手从天而降,直冲囚车,与赤甲军发生混战。
百姓四处乱窜,御林军疏散保护百姓,赤甲军内高手如云,与杀手身手旗鼓相当,唯有叶冥尚能斩杀几名甲兵。
红色的铠甲,能够护体抵抗兵器,杀手几次刺中甲兵身体,却无法伤其半分,自己反倒死在长矛之下。
“脖子!”叶冥压低声音,提醒同伴,铠甲再坚硬都会有死门。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武艺再强也无法与军队抗衡。眼见三名同伴倒下,莫风面临危险,叶冥迅速冲过去,用手腕替他挡了一刀。
“头……”莫风感动之余,终于砍断囚车,叶冥作为剑气高手,斩杀十几个甲兵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她想保护伙伴,又要完成任务,却是□□无暇。
“不要恋战,带人走!”她一声喝令,四名囚车终于被突破,叶冥放出最后一个地爆,发出号令,迅速撤离了现场。
待到迷雾散尽,赤甲军正想追去,却被少将拦下,“女皇有令,穷寇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