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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叶模》by 桃符 【短篇完结】
但凡跑江湖的,没人不知道凤秋声。
传说当年伏牛山的张大寨主不知道,不顾江湖规矩,劫了清官狄大人家眷的车马,当夜就被凤秋声端了整个山寨。非但讨回了车马财帛,还附送了五大三粗张保镖一个,直送到京师府邸才算完事。
狄家小姐挑着轿帘细声道:敢问恩公大名,日后小女子也好为恩公焚香祈福。
凤秋声头也不回,只是衣袖微动,剑尖轻挑,唰唰唰在旁边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张寨主后背上划了几道,一片桐叶形的布片飘落下来:“鹏奋飞于北溟兮,击水万里;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
曼声高歌中,翩翩而去。
张寨主费力地向后伸手捂住伤口走光处,愤声大吼:“姓凤的!你分明说过我改邪归正你就不出手的!”又转回头来向狄家小姐吼:“你为啥不和该死的凤秋声说清楚,俺又不是贪图你美色金银才劫你上山的!不过是想找个识字的帮俺们算算帐!这都不成么!不成么!”
狄家小姐怯怯地躲在轿帘后,不敢做声。只知道恩人叫凤秋声,信物是一片梧桐叶,这个坏人被恩公教训了。回家后和爹爹一说,狄大人自是感激。寻人未果后,报予了朝廷。圣上亲笔封了那位始终没露面的凤秋声侠客为“栖梧侠”,昭告天下。此后茶馆酒肆里,总少不了一段英雄救美梧桐为证的侠义故事。
虽然江湖中人与朝廷没什么往来,但是这位凤大侠却似乎颇给天子面子,每每行侠仗义后,总会留下一个朱红色桐叶图形印记为证。秦家灭门案元凶伏诛时、连环水寨霸太湖遭破时、异族大汗发兵边陲被取首级时……
凤大侠名声鹊起,因行事端方,江湖上也是人人称道的。偶有一两个不开眼的,仗着凤大侠没露过几次面想要冒充,具被人一一识破。原因倒也简单,那桐叶标记看似简陋,中间却复杂多变,细纹粗络,却是旁人怎么都效仿不来的。究竟是何等妙手雕出来的图形,叫人琢磨不透,咄咄称奇。
去年江湖百晓生在年度武林点评录之八卦篇中,将凤大侠的桐叶记列为江湖十大辛秘的第三秘,关注度可见一斑。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是秘密,那么总有知晓的人。比如伏牛山的张大寨主。
这一日,张寨主正坐在聚义厅虎皮椅打瞌睡,忽然手下滚地进来禀报:那个姓凤的又来了!
张寨主登时醒了,一蹦三尺高:快快快,收吊桥,关寨门!老二你过来坐这里,不能空着位子让他摸出热乎来!小七你口舌伶俐,去应付他!我去后山躲一阵了!
一溜烟跑到后山,在上个月才打理好的山dòng里窝了半天,张寨主听着前面没什么动静,又看天色已晚,想来是躲过这一劫了,才探头探脑地想出来。谁知一出dòng,就被人堵了个正着。
“你你你、你别过来!”张寨主步步后退。
“又来麻烦寨主,真是惭愧。”天下闻名的凤大侠似乎还有些羞赧。
“滚远点!再过来老子翻脸了啊!”张寨主一副贞烈模样。
“在下日前不慎将桐叶模弄破,需得重新取样做模才成,还望寨主成全。”凤大侠颇为苦恼。
“滚滚滚!……啊!你个禽shòu,又撕我衣服!”
“啧啧,此乃凤某雕得最jīng的一片桐叶,几时看都是呼之欲出啊……”
“少废话,印完快走!……喂!摸够了没有?”
“寨主明明晓得此时纹理还不够清晰,需得你再血脉贲张一些。偏偏不肯合作。唔,要我相助只管开口便是,在下有求必应。”
“滚开啊!”
“唉,其实在下也无奈,最初只要撕开衣服寨主便能血脉贲张了,这几年过去,寨主连我这般摸你都不动声色了,真是世风日下……在下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我是牵小手以上的河蟹线———————
“你够了吧?拓也拓好了,赶紧滚!”
“寨主何苦这般恶声?在下行侠奔波也是为了替寨主还当年的伤天害理债罢,寨主出个信物模子,也算是表记么。”
“去你大爷的表记,那是疤!你用剑划的疤!老子本来就没gān多少坏事,现在更安分守己地连个兔子都不打了!赶紧滚!”
“寨主放心,在下无事决计不敢前来叨扰,告辞!”
“滚蛋滚蛋……啊!凤秋声你个王八蛋,又用蜡做模子!”
【完】
奈何桥上逢故人
作者:桃符
第一次桥头相逢
“等人哪?”
“恩。”
“这事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你说人活一辈子,有什么事不能当世了了?非得做鬼还得纠缠,这个不痛快劲!来,兄弟你让让,让我挤进这空里,人来人来的太多了,我被蹭的难受。哎,多谢多谢!”
“无妨。”
“你这是等谁啊?”
“……”
“嘿,不说也没啥,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我也是等人,要说我真是怪冤的。我在上面有一大哥,跟我好的跟一人似的。哦,我们都是当兵的,本来这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生死兄弟,他舍命相救也是意气。可gān啥他非得说什么一直喜欢我啊。还非说什么来奈何桥上等我,不见不散。我拼了老命倒是保住他了,可一回头我让人给灭了。哎,这事太吓人了,都让我腿脚不利索了。然后我就到来这蹲着了。”
“……”
“你看我gān啥?我对他没那心思!我就是想,好歹那是我兄弟,我不能让他在这里傻等不是?等他来了跟他说声再各奔前程也不迟。哎!我看见他了,我走了啊!”
第二次轻车熟路
“别挤别挤!哎?兄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久违。”
“你等的啥人啊?就算是王八也该到寿数了吧?”
“……”
“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口快,这辈子糙惯了。来,你这地再借我站站。唉,这拨鬼真多,我算是赶上了!倒霉催的,我又得等会!反正没事,再聊会?”
“请讲。”
“上次不是有个兄弟出的事么?这辈子我还长记性了,不敢随便跟谁称兄道弟,本来以为就能当个贼头平平顺顺过完了,谁知道又惹上个对头,整天介跟我过不去,你说这九州四海的,什么地不宽敞?就知道窝我那小山包底下跟我死磕,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经得起这么折腾么?”
“兄台……既有妻有子,便不该再同人纠缠。”
“你当我想和他掺和!再说我哪有?小是说我手下的喽啰!说到这个就气,我上辈子死的早也就算了,这都活到快三十了,居然连个老婆都没娶,全让那个祖宗给搅合了!”
“……”
“哎,临了我还得等这祖宗归yīn。我头七的时候不放心家里回去看过,这位蹲我坟头上喝酒,说什么要是我不在奈何桥上等他,他就去拆了我爹娘的房屋,扒了我家祖坟。我心说你能上奈何桥都是死人了,还能拆房扒坟。本来打算不打理他来着,可那家伙居然就哭了,我X,一个男人,说哭就哭,寒得我jī皮疙瘩一身一身的。老子也就心软了。你看啥你看啥?我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什么情啊爱啊的,太腻歪了!等他来了,跟他打一架,然后分道扬镳,反正不能让他怨到下辈子去。腻歪透了!”
“……”
“说来也怪,我就是不想欠人的。一想要是我不搭理他,万一,我就是说万一,他和你一样,在这一直一直傻站着,那也太不是人gān的事了。是好是歹总得给人说一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