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武士同人)樱花雨》》作者:黑白剑妖
正文
那个名叫胜元的日本武士跪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低低诵经,神情十分虔诚宁谧,经文将他引领到另一个境地。
虽然背对著他并閤闭双眼,但他知道胜元必定查觉他的存在,他有些纳闷,难道胜元不怕他从背後袭击吗?这个问题让他觉得自己肤浅卑劣,自从被俘虏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子後,他在生活的点滴细微中,慢慢观察到胜元并不像外界所传说,是个冷血残酷的未开化野蛮人,相反的,很文明,比他这个从自以为文明qiáng国的美国来的美国人更文明。
许久,胜元睁开眼睛,朝佛像磕了一个深深的头後,转头过来问:「欧格仁先生对佛教有兴趣吗?」
他不置可否,老实说,就算是世上力量最qiáng大的宗教,都比不上目前他对胜元这个人的兴趣,胜元应该是他的敌人,但他发现他无法仇恨这个日本武士。
「村子附近有一座温泉,也许你会喜欢。」胜元又说,很有礼貌的暗示他该好好洗个澡了。
於是,在被他腻称为巴布的老武士的「陪伴」下,他洗了一个舒服的温泉浴,後来等到他懂得日本话後,他才晓得第一次坐在餐桌边吃饭时,多香对侄子抱怨他臭得像猪,当时他便觉得多香的笑容很勉qiáng。
日本人多礼而一丝不苟的表面下,是压抑深沈的心绪情感,多香对哥哥说再也无法忍受杀他丈夫的人待在她的屋内,然胜元却对他说她很荣幸接待他的客人。
能如此包容敌人的人,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曾对胜元大吼:「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麽?」
胜元反问他:「你想从你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霎时,他茫然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感到茫然,大部份的时间他深陷茫然的状态,有时他怀疑自己是否活著,可惜他的确活著,拖著丧失灵魂的臭皮囊做著小丑做的事,受雇讲述和印地安人打仗的「jīng采」经历。
白天的讲述就是他夜晚的恶梦,每夜每夜,那些被屠杀的孩童妇女的惊惧骇叫不断在耳旁喧嚣回dàng,他头痛欲裂,全身尖锐的颤抖,在痛苦的嘶喊中翻滚惊醒,然後冒著一身冷汗投入更浓的酒jīng中。
因此他很困惑,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的胜元,为何能活得毫无罪恶感,甚至拥有高贵纯净的灵魂?
坦白说,他喜欢和胜元相处,他们无所不聊,大至对国家政治的理想、自我生命的坚毅信念,小至今天早餐味噌汤的味道与樱树发了花芽。
和胜元愉快的谈话,感受如同沐浴村子後方那道的小瀑布,沁凉舒慡,让他觉得从头到脚、由里到外洗涤得乾乾净净,不再污秽可鄙。
一日一日的过去,他几乎忘了有多久没再做恶梦,更不再依赖酒jīng麻痹颤抖不止的痛苦,以往整天泡在酒瓶里发臭的懦夫,在这遥远幽僻的日本小山村清醒了,呼吸著异国的陌生空气,闻到树木花草和多香发梢的清新芬芳,他体内迅速积蓄起一股充沛的活力,心灵却是前所未有的祥和平静,隐约有一丝莫名感动在胸口翻腾,他生平首次感到活著是种恩惠,而非惩罚。
从前他不相信上帝,他痛恨上帝,是上帝把他jiāo在杀戮死神的手里,造就他成为一具杀人机器,别人对他斐然的「光荣战绩」竖起大姆指,夸赞他是天生的军人,战场上的天才,他却只想把胃里搅和发酵的劣酒吐在他们充满敬佩和称羡的脸上。
然而,在这个神密不寻常的地方,他愿意相信上帝,相信是上帝把他带来日本,牵引他到胜元的面前,他体会到「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正在他身上施展著不可抗拒的魔力,他明白,他不再是原来的他,他曾在*下死过一次,同时也在*下活了过来,而且未曾像现在一样活得此般怡然自在,如获新生。
当他发觉自己像初次堕入爱河的少年,眼光总不由自主的追寻胜元时,怔了怔後不禁哑然失笑。
老天,他爱上了一个日本武士?!
这个想法让他笑得弯腰猛拍膝盖,眼泪都快挤出来了,不可否认,像胜元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不爱他、崇拜他。
巴布奇怪的看著他,喃喃嘀咕了一句,他猜想大概是说美国人都很莫名其妙吧!
一日早晨醒来,雪终於停了,他知道冬天即将过去。
这个冬天比他想像的短,原本以为身为俘虏的他会渡日如年,可是不久之後,望著生气盎然的苍翠绿意,时间却宛如只从昨天到了今天般飞快流逝。
初chūn的庭院,樱花làng漫,缤纷灿烂得像一场梦,他的目光穿过这场虚幻却又真实的梦境,停泊在樱花树下的男人。
「白色老虎。」胜元唤他。
偶尔,胜元会叫他「白色老虎」,当这麽叫他时,深邃而专注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闪烁著灼灼光芒,像一种热切的好奇期待。胜元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麽?只是一个粗蛮自大的美国佬?还是预见了什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