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天空是一种衰败老旧的huáng色,如同年深日久的老式照片中的基调。天边那道残红,被这种huáng色所浸透,显得昏暗而凄迷。
山顶上,cháo热的风缓缓流动,chuī得人脸庞暗暗发烫。满山的叶子也跟着懒懒地摇动,杂乱无章,将蝉撩拨得疼痛不堪。
满山的蝉一起发出凄厉的叫声。
未欢站在山顶,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沿着山路盘旋而上,越来越近。
她紧握住提包中的东西,眼中一片坚毅。
到达山顶时,夜风看见未欢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迎风处,那随风飘动的蓬松长发仿佛抚过他的心上,痒痒的。
夜风走到她身边,凝视着那张线条柔美的侧脸,微笑道:“你居然会主动约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未欢看着前方,冷冷问道:“是你动的手脚?”
“何许深的车祸?不错,是我指使手下gān的。”夜风毫不否认。
“为什么?”未欢从牙齿缝中迸出几个字。
夜风猛地将未欢抵在车上,捧起她的脸,b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早就说过,因为你爱他,所以,他便会很危险……”
夜风倏地停顿下来,因为察觉到一把冰凉的尖刀正抵在自己腹部。
“你想杀我?”夜风并没有惊慌,反而将嘴靠近未欢耳边,缓缓说道:“那就动手吧,只要往前一推,我就没命了。”
但忽然,夜风气定神闲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他听见刀划破皮肉的声音,滋,滋,滋,快速而流利。随即空气中蔓延着一股他自小便熟悉的甜腥味道,温热而新鲜,血的气息。
夜风没有感觉到疼痛。
未欢的脸色也很平静。
但那声音还在持续着。
夜风猛地醒悟过来,赫然低头,却看见未欢正在一刀刀划着自己的手臂。
一行行淋漓的鲜血在手臂上流淌,蜿蜒jiāo织成一副鬼魅的图纹,惊悚的红与白。
夜风快速将刀夺下,冷笑道:“你在威胁我?你以为你就这么重要?”
未欢迎着他的目光,平静说道:“在你没得到我之前,我就有这么重要,不是吗?”
夜风锐利地盯着未欢,脸上的神情错综复杂,这是第一次,他在人面前忘记了那真假不分的笑容。
未欢很清楚自己已经取得了胜利,“这次,何许深受了惊吓,我划破自己的手臂。今后如果他再出什么意外……”她上前一步,将血淋淋的手臂放在两人之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伤得比他严重10倍。”
说完,未欢转身,准备离开。
一只手却按住她的车门,未欢抬头,看见夜风唇边那丝混沌的笑意:“未欢,你总会有求我的一天,我等着你。”
“是吗,那你就慢慢等吧。”未欢不再理会他,径直开车下山。
对于手上的伤口,未欢只字未提。
自然遭到父母一顿责骂,并勒令再不许单独出门。
何许深看见伤口,眉头深深皱起,眼中充满疼惜:“你这丫头一向多灾多难,怎么让人放心?”
未欢却只是看着他静静地微笑。
心中有个声音回响着,何许深,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果然,那次之后,夜风再没有来纠缠过她,未欢因此得到一段安静的日子。
几场斜风细雨之后,夏天过去了。
转眼便是未欢20岁生日,这天何许深打来电话,约她晚上去餐厅吃饭。
未欢从未经历过如此紧张的快乐,整个下午,她都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力求让自己呈现出最美的一面,在何许深面前。
餐厅坐落在半山腰,他们的位置靠着玻璃窗,一偏头,便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未欢有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若隐若现,人,餐厅,山,全是影影绰绰。只她和何许深两人,虚虚地坐在城市上空。未欢的心飘飘扬扬,快乐而没有着落。
何许深点完菜,一抬头,看见未欢,扬眉问道:“傻丫头,笑什么呢?”
未欢惊疑,连忙分辨道:“我没笑阿。”但依旧是不确信,手掩饰性地抚上脸,可不是,嘴角弯弯的,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去。
“今晚本来没指望你能来呢。”
“为什么?”
“以为你应该和男朋友度过。”何许深向她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