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yīn恐的考虑一下子被弄碎了,她无奈的叹了声:“这个傻姑娘。”心里的纠结竟是清了许多。
吴生还是不放心,拱拱手要见婴宁一面,他姨娘念是内亲,想了想,便缓缓地走进屋去唤了婴宁。
谁知她正与婢女看着屋内大大小小繁杂奢华的摆设笑的正开心,娇俏的眨眨眼:“婴宁不想去。”
王母大户人家走动惯了,哪见过这般任性的姑娘,不悦之态露了出来:“吴公子算起来也是你的表哥,与咱家极亲,拜见一下那是礼数,有什么好推脱的。”
婴宁懂了似的点点头,又憋不住嬉笑,硬是面壁站了许久,冷静下来才走了出去。
吴生见婴宁沉鱼落雁,憨态可掬,完全不似狐鬼妖异邪气,便也跟着回了礼,没想到婴宁一直起身子,就又颠颠得跑回屋里,笑的天翻地覆。
王子服翘翘嘴角,一屋子的大小婢女实在是觉得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自来严苛优雅的王家庭院,竟然欢笑晏晏,如窗外chūn风将至,温暖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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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表兄弟,但吴生这人与子服不同,子服làng漫不羁,他却心思缜密,万事小心。即便婴宁尽是淳朴善良之气,但旧辈妖乱之事却如同历历在目,想来想去,还是又跑到王家,请求婴宁带他到她的家乡去看一看,说是顺便作为媒人帮子服提亲。婴宁却不懂他有这份迂回之意,又约是日子久了对翩翩子服心向往之,欣然答应。
于是一行人再次牵马携粮,往西南行进。
照原路到达小山村,却只见山花零落,点缀苍峦,哪里有子服口中那桃源的神仙气质?
吴生心下便有些了然,对子服说:“我记得姑姑的葬地,不然……”
王子服也是难以解释,暗想婴宁果真是吸了天地灵气的幻化jīng灵?不,她举手投足间,全是可爱难言,又怎么会吸血害人,取杀性命呢?
“那我们便去探视一番,也好水落石出。”他点点头,跟着吴生的彪瘦骏马,向坟冢去了。
但是表姑没嫁在什么富贵人家,葬的也是随意,年久失修,已然是荒荒草莽,不辨坟茔踪迹,他们寻了一会,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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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于家中,婴宁正随着老夫人赏花,见了子服二人,自是欢喜。
吴生伶俐,对着王母使了个眼神,便借故随之而去,到了没人的内厅把事情一讲,本就心里不安的姨妈大惊:“这婴宁……她是不是鬼啊?”
吴生也是拿不定主意,没了话语。
“言谈之间,她倒是天真,可这出身之事,谁也说不好,万一……万一……哎,子服确实已经动了真心,他一向任性心重,这叫老身如何是好啊!”一行话说着,就流下泪来。
见老太太急了,吴生也是灵光一闪:“不如姨妈出去和婴宁把事情说一下,看她如何反应?”
王母迟疑的点点头,拭了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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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姑,你二位哥哥又去了山里,可是,却没有寻见你家所在,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一念,却是不安。”
寻思半天,说了也家长里短,王母才把话倒出来。
婴宁本就是开心着,听了也不过呵呵直乐:“约是走错了吧,山里道路纵横,也没什么标记,他们人生地不熟的。”
“这……”她还是满脸忧戚:“本想两家在有些联系,以慰这些年的孤身之苦,可是如今连姐姐家都寻不到,你又如何探望娘亲,小小年纪,也是孤苦伶仃了。”
婴宁见她忧心忡忡,又觉的好笑:“我来到姨妈家,自然就把这里当作栖身之所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王母见旁敲侧击半天,也没看出婴宁的端倪心思,只得再随意撤了几句,回屋歇息去了,想想又不太放心,便叫了小女儿陪着婴宁同住,一是防着她害了子服,二是初来乍到,又没什么礼教修养,怕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要让人欺负了去。
第3章婴宁
谁想第二天婴宁便起了大早前来请安,而后更是日日如此,没有一天倦怠。
这姑娘又是心灵手巧,操持女工,手艺jīng湛,无人能及,闲时绣了个荷包送给表哥,上面花朵蝴蝶皆是栩栩如生,可让王子服乐了好一阵子。
女红好了,自然有街坊邻居的姑娘媳妇前来请教商量,婴宁又脾气甚好,极其爱笑,虽然笑起来没有闺秀的端庄矜持,但十分好看,让人瞅见了心里不住地舒坦,更显的她眉眼如画,美丽非凡。
日子久了,不仅是家中的婢女小姐,就连左邻右舍也喜爱上了王家这位天仙似的姨表妹,人们遇上她的笑颜,都不觉的心情大好,忧愁散尽,争着抢着和她游戏来往,一时间人气颇高,总是到王母那里夸赞婴宁。
老太太也是渐渐放下心来,见表姑娘招人喜爱,又纯洁安分,禁不住子服的苦苦哀求,便定下个huáng道吉日,告与婴宁,她也是含笑首肯,没有半点姑娘家的矜持推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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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之日,艳阳高照。
王母亲手为婴宁戴上凤冠霞披,讲了许多情事之道,又见了她日光下的人影,就定了主意,打算热热闹闹的带着她拜了天地。
却不知婴宁见了着繁俗礼节,又乐的不行,几乎直不起腰来,弄得一家人手忙脚乱,最后只得换了身单薄红衣,披了盖头,散下将将及地的青丝缕缕,也免去了那些麻麻烦烦的规矩,才让她憋住不笑,以成大礼。
王子服心愿终了,瞧着那红衣俏影,高兴极了,在席间把酒言欢,一直闹到半夜才跌跌撞撞的回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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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已经知趣的退了下去,只剩下婴宁端坐桌前,红烛即将燃尽,烛台上积了许多泪痕。
子服顿时大愧,心疼起娇妻,连忙走过去,柔柔接了盖头。
雪肤,星目,樱唇,黑发,在烛光下越发显得绝世之姿,子服痴痴迷迷,又想起了冬日上元节的初遇,自己带着病体,爬了许多的山,才将她寻到,几经周折,思念更胜,不由的动情吻了上去。
婴宁虽是娇憨,却也懂得嫁人侍人的道理,对上那深情款款的漆目,也是有些羞喜的轻启檀口,迎了上去。
一时间子服觉得天地里就只剩了这满口清香,怀中娇躯,情蜜意乱之间抱着婴宁进了红鸾帐里,屋内顷刻chūn光旖旎,缠绵直至jī鸣天亮。
婴宁累的昏昏沉沉,美目半张半合的枕着子服的手臂,将要睡去。
子服看的又是陶醉又是心疼,轻吻了她白皙娇嫩的面颊,又想起婴宁不懂得人前人后,忍不住嘱咐她:“小傻瓜,我们这同chuáng共枕,可不能再与他人乱说了。”
婴宁听言又露出笑脸,恩恩的应声,顽皮之色让子服十分不信,谁想到,她竟真的守口如瓶,任亲戚友人怎么逗笑,也不肯提起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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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婴宁也是脾气极好,讨人喜欢。这王母是个挑剔之人,除了对子服千依百顺,其它大事小事难免有些怒火,每当这时,婴宁就笑颜来劝,也是奇怪,王母见了这讨巧的媳妇,硬是不顺心一点也不留,转眼就恢复了喜色。这王府上上下下的婢女侍从可就倚仗了婴宁,每当犯了错触了忌,就会来找婴宁求情,婴宁也是心善,有求必应,竟没让他们再受半丝鞭罚杖打,成天哄的婆婆眉开眼笑,让子服见了这一大一小的女人,也不由觉得有趣之极。
婴宁爱花,子服见了她家屋前屋后的花树成林,便是知晓,经常弄些珍奇的花朵来给爱妻欣赏,婴宁也是不闲着,走亲访友间到处讨来花种耕种,也不和子服多做要求,竟然私下里典了自己的金钗首饰,高价买来纯种花苗细心种植,不出几个月,这王府大院里里外外就开满了各样的花朵,chūn去冬来,从没有一天寂静,总是能见得鲜艳之色簇簇盛开。
但淘气的毛病总是没能改掉,王家的后院有一棵木香,年头已久,枝繁叶茂,已经伸到邻家院内,婴宁总喜欢爬上去,摘花赏玩,有时找到好看的,就簪在头发上,怡然自得。
这王母就见不得姑娘家上蹿下跳,每次见到婴宁待在木香树上,就会大声呵斥,但婴宁这次下来了,却还是忍不住趁没人时上去玩耍,像个调皮幼童,怎么也改不掉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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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婴宁又在树上玩耍,正巧被邻居家的青年看见,他也不是什么老实人,早就闻得王家媳妇貌美如花,果然如此,顿时心驰神往,站在院里呆呆注视,退不能行。
婴宁见了登徒子,也不避开,还是一如既往的巧笑倩兮,目如秋水。
这下年轻人可就动了歪心,以为婴宁笑的如此多情定是有意于他,目光更是露骨肮脏。
婴宁心下不悦,也没表现,便指了指墙底,带着笑意就下了树没了芳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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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色起义的多,这么顺当的可没几个,这西邻青年见婴宁以约好见面之地,美得不知如何是好,如图蚂蚁上锅,天一黑就急急忙忙的爬墙过去。
木香花落,佳人果然如期而至,这等蠢货哪懂得花前月下,扑上去就又亲又抱,撕扯衣物,谁知道进行到关键之时,忽闻一声凄厉惨叫。
王家值夜的奴仆忙带着棍棒杀过来,却见的邻家小哥衣衫凌乱,捂着下体满地打滚,杀猪似的哭嚎,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