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叹息,随意的翻开了书。
却没想到在扉页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显眼而孤独的刺目。
献给MX。
中午灿烂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办公室的角角落落。
空气静的沉重。
梅夕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头脑里一片茫然。
因为自己过的并不好,他总是会希望别人过得比较好些。
但是对于这个爱着自己的熟悉的陌生人,梅夕却忽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在刹那间的胡思乱想中,他已经想到搬家换工作之类的冲动事情了,但转念梅夕又抛开所有胆怯的顾虑,忽然拿出手机拨出了昨日名片上的那个号码。
他是医生,他明白所有的好的坏的病症,迟早都要面对的道理。
他也是个中年人,他懂得人所有的幻想只有粉碎之后才能向前走的真实。
盲音响了很久才电话才接通。
那头轻轻的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慵懒睡意:“喂...?”
梅夕沉默片刻,语气平静的说:“是我。”
说完,彼端便陷入了死寂。
梅夕呆呆的瞅着自己熟悉的办公室,接着说:“你的礼物我昨天收到了,谢谢。”
韩扬仍旧不讲话。
梅夕道:“那...”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掺杂着激动与喜悦的喃喃自语打断:“梅夕、梅夕...我的天,真的是你。”
梅夕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语气已经不自觉地温柔了很多:“怎么还在睡觉?”
韩扬顿了下,而后声音清晰地说:“昨天过圣诞,玩得晚了些。”
依然是爱要面子的破毛病。
梅夕也不想戳破他做的傻事,微笑道:“你的信我也看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希望的答案。”
韩扬顷刻便问:“为什么?”
梅夕的脑海里有千万个谎言,但他尚未讲出半句,韩扬又十分自然的说:“我不管为什么,我后悔那封信了,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不想你打扰我的生活,懂吗?!”梅夕忽然这样生硬的讲到,而后猛地就挂了电话。
他本以为韩扬成熟了很多很多,但不出三分钟,记忆中的任性妄为又顷刻变得活灵活现。
是的,记忆。
梅夕忽然在那已经变得磁性的嗓音中,找回了韩扬的眼神,他高兴时的挑眉,沉默时的垂眸,愤怒时的大吼大叫,他忽然想起了韩扬的一切细节。
电话又在手中想起。
梅夕皱着眉头把它塞到枕头底下,流露出少见的烦闷和苦恼,沉默不语。
因为他同样想起来的是自己身为医生的荒唐与失败。
想起韩扬送给他的所有麻烦。
仿佛认识这个人了,就没办法再甩掉摆脱gān净。
不要以为写一封信用上几个优美的词句就能抹煞所有,梅夕清醒的意识到:相信韩扬能变得可以理喻,那才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手机响个不停。
如果不接,恐怕就不是一夜吵闹而已了——这点从那人的毅力看来无可置疑。
梅夕终于困难的平复下心情,按通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韩扬说:“我去看你,晚上就到。”
想必他已经边打电话边收拾起了行李。
梅夕有点慌张:“不,你别来,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韩扬说:“我听懂了,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鲁莽,我应该先了解你现在的生活和状态,再说那些话。”
梅夕完全不想他再回到这熟悉的冰城,再牵扯上他那恐怖的妈妈,给自己重复上演曾经的悲剧。
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禁得起他们折腾。
韩扬又说:“那就这样。”
梅夕脱口而出:“你别回来,我chūn天要去北京,我去找你。”
说完他不禁有些后悔,只觉得头晕脑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个手忙脚乱的家伙。
韩扬有两秒钟没出声,而后温柔的笑着说:“我就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肯见我,。”
梅夕有些无语,愤懑的挂了电话,把它毫不爱惜的摔在桌上。
而韩扬却在遥远的北京,静静的趴在chuáng边,拿着话筒很郑重的吻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梅夕的不甘与拒绝。
但他更舍不得。
舍不得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