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倔,被打也不吭声,抱着头像死了似的。
因为讨厌被教那些没用的东西,柏慕原也不怎么去学校上课。
这日傍晚的时候做完自己的事情打车回家,便顺便到苏小孩的学校看看,他那个要qiáng的妈妈经常晚点,平时都是自己把小朋友带回去——苏灵搬来没多久,风评又不好,基本上成年人是不怎么理睬他们母子的。
车开到小学门口一看不要紧,他鼻梁上的太阳镜差点掉下来:平时在社区里摔一跟头都能让苏灵哄上半天的小杭正在被几个孩子猛打。
也不知怎么了,柏慕原从小就情绪平平淡淡的没半点天真,可看到小苏杭倒在那,却立刻换成心急如焚。
他赶紧从车里出去跑到事件中心把那些死孩子推开,怒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十八岁的青年在小学生眼里是很高大的,柏慕原又长得贵气,身上的皮衣和怒视的双眸都很恐怖,顿时几个校服脏兮兮都是油渍的家伙就作鸟shòu散。
柏慕原没工夫搭理他眼里的杂碎,蹲下去扶起惨兮兮的苏杭,心疼的说:“让哥哥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被人这么打竟然没有哭,苏杭摇摇头,大眼睛水汽十足的说:“我没事。”
不大相信小孩子逞qiáng的话,柏慕原检查了检查,看除了些淤青骨头倒是安好,心想晚上打电话叫医生给他看看好了,便微笑道:“害怕吗?”
苏杭摇摇头。
柏慕原拍他的脑袋:“真乖,哥哥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
小屁孩立刻笑逐颜开,手忙脚乱的捡起书本就爬到他身上吃好吃的去了。
在那个年代进口的东西都是天价,苏杭不懂他手里的美国甜筒几乎等于普通人家好几天的饭钱,毕竟小孩子眼里只有好吃,好看,好玩这些简单的形容词。
他全身都很痛,又不情愿哭,站在那眼泪汪汪的舔着,模样特别可爱。
柏慕原付了账单便说:“到车上吃吧,应该赶快回家上药。”
苏杭从来不吵闹,迈着小步子便跟着他走。
走到街上又皱起眉头问:“小原,什么叫做情妇啊?”
柏慕原差点摔倒在那里,估计是苏杭因为妈妈的事被人乱骂让小孩儿听回来了。
他实在不忍心再伤害小宝贝的稚嫩心灵,含糊其辞的回答:“就是喜欢又不能结婚的人。”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苏杭大声道:“那我要当哥哥的情妇!”
周围人顿时侧目,怀疑是否出现了变态恋童癖。
柏慕原哭笑不得的把太阳镜带回去解释道:“你不可以。”
其实心思很重的苏杭立刻掉下了含了半天的眼泪,文不对题的反问:“是因为我是野孩子吗?”
学校里的同学们都会拿这个词来骂他,没人教苏杭所以他并不懂意思,只是觉得这不是好话。
成人的世界很复杂,柏慕原也见多了大家对于漂亮苏灵的指指点点,但他不愿意那些伤害要延续到一个无辜的孩子的身上。
尤其是这样可爱又孤单的孩子。
他沉默片刻,蹲下身去擦掉小小苏脸上的泪痕,微笑:“因为小杭是值得去结婚的对象。”
柏慕原的眼睛很深邃,五官的轮廓像混血那样分明,挂上少有的笑容便特别迷人。
但对于还是小朋友的苏杭,他却只觉得温暖。
以至于很多年后柏慕原的长相都在记忆中模糊了的时候,那个微笑却一直格外的清晰。
苏杭闻言立刻表态:“那我要和哥哥结婚。”
他是私生子,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除了忙的神龙不见首的母亲,这孩子小到不能再小的世界里就只有记事起就对他温柔又有耐心的柏慕原了。
黑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就像颗葡萄,柏慕原捏了捏小小苏白嫩的脸蛋,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笑道:“等你长大吧。”
只是纯粹的对于一个小生命的爱,他没有想什么猥琐的事情。
不过看在神经紧张的女人眼里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急急忙忙晚到的苏灵从车里见到那幕,便触了电似的冲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把儿子抱在怀里,着急的问:“谁欺负宝贝了,怎么这么脏,还受伤了,真可怜,快告诉妈妈,恩?”
说着还在苏杭的脸上亲个不停,天塌了似的。
柏慕原俊脸抽动了两下,劝道:“小孩子打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