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风景好很适合写生采风,易佳为此高兴地好几宿都没睡着。
可谁想到还没达到huáng山,大巴车就在路上出了严重的坠车事故,除了被爸妈护住的易佳,全车人无一生还,而易佳也因为大脑受到撞击而影响了对右手的控制力,医生说他再也不能拿起画笔了。
因为贪图便宜,连保险都没有买,自然也没得到什么赔偿。
父母的葬礼之后,被为数不多的亲戚推来推去,还未成年的易佳最终jiāo给了他嫁到重庆的大姨。
可是大姨家并不富裕,三口人还住沙坪坝六十坪的小房子里,一个月开不到五千块钱,再多养个青chūn期的残疾少年,实在是吃不消。
偷偷摸摸商量了许久,老实的姨夫终于说可以拜托自己当大摄影师的表弟程然,他有的是钱,又是单身,照顾易佳总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很多年也没联系过,电话也是打得战战兢兢。
没想到程然竟然很慡快的答应了。
再错过减负的机会就是傻子,大姨等都没等,放下电话第二天就带着易佳杀了过来。
眼看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女人停止废话,拍了拍都是食物渣滓的腿说:“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事情。”
程然立刻起身:“那我送您回去吧。”
女人随便摆了摆手:“不用,你先帮小佳安顿下,有什么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易佳表情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直到看大姨真的要出了门,才忍不住道:“我妈的钱……”
他很少说话,都是低着那张苍白的脸坐在角落里,忽然发出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
易佳是想父母虽然积蓄不多,但也还是有的,他因为没有看到这笔钱被转jiāo到程然手上而感到不放心。
女人转身急眼了:“你这个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姨不是给你存着呢吗,以后你要娶老婆买房子哪个用不到钱了,真是……”
程然笔直的站在旁边朝易佳微微笑了下,仿佛事不关己。
等女人骂够了,他便把她送到电梯口。
生分而客气的说再见。
其实程然不是慈善家的性格,工作也忙到不行。
但他听了易佳的事情,还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很同情,那时他想,如果自己不答应,那男孩又会被送往哪里呢,一个右手几乎废掉的中学生,真的没办法在这个残酷社会生存。
意外的是易佳比嫂子形容得要好的多,很安静又很乖,父母双亡情绪低落心理自闭是难免的。
自己辗转一夜早就做个更坏的准备。
现在轻松了些,把实在不擅长对待的亲戚送走,程然便快步回到屋子。
他一进门看到易佳在吃力的在把垃圾收进袋子的情景,吃惊道:“你不要管,我叫家政来打扫就好,这家具不能拿水擦的。”
易佳赶紧诧异而自卑的把从厨房找来的抹布拿了下去,大眼睛灰沉沉的:“对不起我不懂。”
程然温和的微笑:“来看看你的屋子吧。”
说着便把易佳拉起来带到里面的一个卧房,推开门,里面漂亮的让人惊讶。
淡淡的绿色墙壁挂着玫瑰的摄影图,大chuáng的jīng致套被也是白绿相间,木地板上是圈厚实的米色地毯,墙边有组合的书柜衣柜和写字台,设计的很有气质,电脑是崭新而gān净的,看不到主机,可能就是杂志上说的那种把硬件都放进液晶屏的新款。
易佳傻傻的看着,直到程然把新拖鞋放到了他的脚下才紧张的说:“……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进屋这么久竟然就穿着运动鞋把人家的地板踩得一团乱,他有些手忙脚乱的蹲了下去。
趁着这个功夫程然把小孩的的行李拎进屋,朴实衣服一件一件的挂上原木衣架,随口道:“我不知道你多高便没准备新的,一会我们去商场吧,正好也缺很多东西。”
易佳怯怯的走到他身边摇头:“……不用了,再说也晚了。”
他长得很普通,但有双很大很黑的眸子,此时此刻正对眼前的陌生人装满了戒备与恐惧。
程然英俊的脸露出微笑,抬手看看表:“才五点,外面刚有人流好不好?你不要和我客气,以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的。”
易佳低头没吭声。
很随和的摸了下他的脑袋,程然弯着嘴角。
“那个……”易佳想问问程然有什么规矩没,他害怕惹他生气,但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