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看得慌神,抓住了夏笙的胳膊,夏笙倒是笑,鬼头鬼脑的兴灾乐祸。
转眼间又死一láng,还有两只倒地哼哼,胖子除了胳膊挂点彩外,倒也无妨,只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和不敢冒死再上的群láng对瞪。
忽然,空中漫遍了一股馨气,说也奇怪,这láng闻了,竟无jīng打采,不一会功夫,就都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出了村去。
绮罗和胖子松一口气,夏笙反是如同大祸临头,起身想跑。
“站住!”
清朗低沉的男声。
他似被打了定型针,动都不动,逗的绮罗抿起嘴来,竟也不出声。
一个高挑的身影飘忽的从房檐落下,掷地无音,蓝黑的长衫,笔直的背,刚硬的脸庞还残留着年轻时的俊朗,只不过被横过眉前的长疤破了相,加上本人不苟言笑,看起来极其恐怖。
“夏笙,偷窃,该如何罚。”
“挑水五十桶。”
“伤人,又该如何罚?”
“他没……”夏笙一瞪眼睛,话又憋回去:“蹲马步一整天。”
“那还不快去。”
“是。”少年垂了头,一起脚,身轻如燕,和这中年男子如出一辙的缥缈,还在发育的细
直身子,竟让人望直了眼,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貘寨层叠而古怪的层层屋顶后了。
“爹。”绮罗乖巧的迎上去,搀住中年男子的手臂。
这时,那清冷到冻结的脸上,才露出丝丝暖意。
“韩村长。”王胖子迎上来,肥腻的脸上笑嘻嘻的很是谄媚。
默然横过眼去,胖子停住脚,悻悻的咧嘴。
男子便和绮罗若无旁人的沿着巷道渐行渐远了。
房屋林森的小村,又恢复了深深的平静。
刚才因为恶作剧而有的一点人气,蓦然间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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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古的传说中,貘,是一种会食人恶梦的神shòu。
它会每一个天空被洒满朦胧月色的夜晚,从幽深的森林里启程,来到人们居住的地方,吸食人们的梦。
貘生来胆怯,它们害怕在吃梦的时候吵醒熟睡的人们,在夜色中,只会发出轻轻的像是摇篮曲一样的叫声。
于是人们在这样的声音相伴下越睡越沉,貘便把人们的梦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收入囊中。
在吃完人们的梦之后,便又悄悄地返回到丛林中,继续它们神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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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名满天下的貘寨,似乎并没有这么单纯美好。
之所以小村被冠以这个名字,只因村里住的全是江湖中的名刀快剑,刺客毒王。
虽不说集合了大恶人,却也绝非善辈。
qiáng者,通常是弱者的噩梦。
或身负重伤,或看破红尘,或仇家众多。
他们,都躲入了南方茂密如深渊的森林中去。
这村,食去了武林的噩梦。
这村,就是貘。
貘之所以是貘,还因为它神秘,若常人想入寨一游,简直白日做梦。
百年来,好奇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就如同现在的村长韩年经常教育子女的话。
不好奇,方保平安。
他的子女是谁,自然是夏笙和绮罗,不过,都是拾来的孤儿,让厌倦世事的他动了善心,才在这恐怖而死寂的村子里,过了十六载冬夏。
绮罗性善,很得韩年的疼爱,但这夏笙却如同混世魔王,四岁就烧掉过半个院子,懂事后更是喜欢跟着村里的毒医赌圣厮混,学了不少下三滥的招数。
都说韩村长脾气漠然,对谁也不动怒,但对夏笙除外。
十多年来,村里人似乎习惯了夏笙拖着水桶从村东到村西,站在村外自天明到日暮,狠了的话韩家院里更是哀叫连连,不堪入耳,韩年也怪,对谁都放任自流唯独给夏笙立了十一个不,不偷不抢不嫖不赌不喝不抽不骗不变不杀不伤,最后就是,不好奇。
古诗里讲,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
夏笙能被体罚吓倒那就不是夏笙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淘起来更是变本加厉,今天堵了
全村的烟囱,明天吃了半村的灵药,当然,大补过甚,鼻子流血。
今天也不例外,这王胖子从前可是个战无不胜的采花大盗,虽说人长的孬,入村的理由倒是绝了,号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自打见过一位绝世女子,又求之不得,只觉得人生无趣,死缠烂打的放出风信非要进貘寨不可,最后,在林子里饿个半死,被韩年拣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