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又添了围棋和国画。
七岁的时候换牙,我顶着豁着的门牙,一说话就漏风的嘴巴,开始跟在母亲身边学家事。
八岁的时候开始学女红。
九岁的时候开始学弹琴。
十岁的时候开始学厨艺和大家族里的各种规矩。
自此我所有大家闺秀的教程都开始了。虽说小时候也是七岁上学,但那时候的课程与现在可谓是天壤之别。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厨艺规矩,我一个小女娃每天忙得不得了。
其他的姐姐并没有我这么忙碌,因为我是嫡女,大概将来承担着联姻的责任,所以家里对我的培养也是不遗余力。
我没什么心理障碍,就当是上岗前的职业培养了。况且都是些修身养性的东西,完全可以视作娱乐。比我高考前的夜以继日,出国前的托福和gre,工作前几年的磕磕碰碰,在社会上学到的人情冷暖。竞争升职的时候遇到的是是非非和别人下的绊子,遇到商业间谍的时候的差点翻不了身的大风大làng,还有养家糊口的生活压力,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起码我还有时间看书,遛鸟,喂鱼,采摘鲜花送给祖母和母亲。我从没有心事,虽然家族里人多口杂,难免有些龌龊争执,但那些小事都很容易解决,我也从不放在心上,每天都生活的相当愉快。
营养均衡,饭量很大,加上晨间午间晚间的散步,因此身板儿也不似姐姐们那般柔弱的似乎风chuī了就倒,相当的结实,从没有生过病,因此也很幸运一直没有尝过那些苦涩难闻的中药。手上有因为弹琴和握毛笔而产生的薄茧,因为磨墨和写字腕力还不错。
规矩已经凝结到我每日的一举一动当中,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分子,自然要遵守这里的规则。管家和写字是上乘,琴棋画次之,女红厨艺再次。母亲说也罢了,反正女红拿得出手就行,平时也不需要我做。
至于厨艺,更是只要会吃就行。此言深得我心。
和母亲议完了七姐嫁妆的单子,我带着兰芝,兰草,兰蕙,兰萸去园子里散步,她们一个拿着我的鱼竿鱼饵,一个提着一篮子点心和果酒,一个拿着软垫,一个拿着我这几日正在看得书,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的走。
我托身的这个小女娃的容貌属于端庄大方的那一类,按祖母的话说,雍容气度什么都有了。但我选的丫头都是聪明灵秀,貌美如花的。我本来就是个男人,自然愿意眼前都是些养眼的美人。
才走到亭榭那里,发现我那七姐正坐在那里抹泪。她身体娇弱,多愁善感,经常为了某一句诗词,或者家里的哪个下人又碎了什么嘴,就哭上半天,我实在已经习惯了。但她在诗词上造诣很好,很有才华。
“七姐姐,你怎么哭了?”
她见了我,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夏日将尽,许多花都败了。你瞧这流水带着残花,不知道将去往何处。这样想一想,我便为这花哭一场,算是送别。”
她真有意思,我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接过鱼竿鱼饵甩竿出去,“花败了就该结果子了,况且明年还会再开。为什么要哭呢?”
“真是小孩子,就惦记着吃果子”,她在我鼻梁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又微微叹息道:“明年的花已经不是现在的这些了。”
我还是不懂她在哭什么,也许是因为即将嫁人了,不知道对方的品貌如何,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心里不安?还是真的只是在为落花而哭?少女的心事很难猜啊。
“七姐姐吃些点心么?我带了很多。”
她扑嗤一声笑了,“我可没有你的好胃口,你自己吃吧。”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就着兰草的手咬了一口点心,又在兰芝手里的杯子里喝了一口果酒,母亲新提拔上来的点心师傅很不错,不仅点心花样繁多,而且做得符合我不爱甜腻的口味。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实际上一直是她在说,我在听。自从六姐也出嫁之后,这个家里她就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她也只好和我这个“小孩子”说了。
园子里养得是自家放进去的观赏用的锦鲤,我又让人放了些普通的鲤鱼进去。每天都有人喂,所以这些鱼傻的很,见钩就咬。我要是认真钓鱼,一顿饭的功夫就能钓上一小桶来。所以我也就是玩玩,若是锦鲤咬钩,或者是不大的小鲤鱼咬钩,我就放任它们吃饵,然后自行离去。我再提竿放饵。只有碰到特别大的鲤鱼,我才会钓起来,给饭桌上添道菜,搏祖母一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