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唯西的父母在两人办完手续后非常利索的收走了贝唯西的所有证件。
工作人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但见贝唯西本人毫无反应,便也没再过多关注。
凌谦也不解。
他觉得这一家子很奇怪。贝唯西怎么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呢。
自家父母虽然也是qiáng迫性质,可至少没有限制他的人生自由。顶多是怕他一去不回,所以严重克扣了他的零花钱。
当然了,凌谦本来也没打算跑。
他这人嘴硬,做事也冲动,可心有点软。
最初,他曾qiáng调自己绝对不会和来路不明的人结婚让父母死了这条心。之后他妈拉着他哭了两个小时,把他给哭蒙了。
之后,他的努力方向就变成了“最好没有那么个人”和“就算有这么个人也要让对方拒绝这桩婚事”。
可惜,事与愿违。
终于了却一件心事,回程路上,他父母心情极为愉快,喜气洋洋。
凌谦的父亲当年是入赘,所以他是随母姓的。
他的母亲凌风姿三十年前曾是如花似玉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不幸婚后不久父母便因意外去世,一度风雨飘摇,吃了不少苦。好在有爱人始终陪伴支持,两人多年操劳,如今早已是苦尽甘来。
作为一个最标准的成功女性兼阔太太,凌风姿在保养上极舍得花钱,高投入自然有回报。和贝唯西的父母站在一起,她愣是要年轻上一大截。
她现在高兴,看起来就更青chūn洋溢。
一路上,她都在跟贝唯西聊天,言语中对这小伙颇为满意,认为他看起来沉着稳重,长得也端正,又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算是与凌谦这臭脾气匹配的上上之选了。
贝唯西十分配合,嘴甜无比。
他深情地给凌风姿讲了一个让凌谦无语至极的故事。
“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特别投缘。后来见了面,彼此感觉都挺……挺好的……”他说着,竟露出了有些羞怯的表情,“阿姨您刚刚看到了吧,我爸妈对我管的特别严,其实就是因为我在见了……见到了谦谦以后,告诉他们我有喜欢的人,绝对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我为了这个还偷跑呢,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那么凑巧的事。就怪我们之前习惯用网名称呼对方,没能发现问题。”
凌风姿一脸感慨,直点头:“这说明啊,你们俩冥冥之中是有缘分的。本来找到你发现你是个男孩子的时候,我和谦谦的爸爸还犹豫了一阵……不过,什么事比谦谦高兴更重要呢。”
凌谦无语。
“新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还在装,你要是想看,让谦谦带你去,他认识。如果对装修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这以后是你们俩住的,肯定是要你们喜欢才好。现在就先将就在谦谦那儿住一阵。”
“这哪儿叫将就啊,”贝唯西笑道,“我这辈子还没住过那么大的房子呢。阿姨,我不挑剔这些,能跟他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凌谦扭头看了他一眼。
贝唯西对他露出了温柔无比的笑容。
凌谦一阵jī皮疙瘩,赶紧重新把视线投到了窗外。
“还有婚礼的事情,你们要是自己有主意,就按你们说的办。如果嫌烦呢,那……”
“那就不办了吧。”凌谦说。
凌风姿刚想开口,贝唯西拉住了凌谦的手,一脸宠溺地说道:“我都行,都听你的。”
凌谦吓得一哆嗦。
“那怎么行,”凌风姿反对,“这可是人生大事。”
“……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定下来了。”凌谦小声嘟囔。
贝唯西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凌谦刚要皱眉,却见对方稍稍往后仰了些许,躲进了他父母的视线死角疯狂使起了眼色。
这人刚才在排队的时候说过,为了能尽快离婚,必须让双方父母相信他俩确实恩爱无比,进而放松警惕。
贝唯西的证件通通都被收走了,就算来去自如,也没法办理离婚手续,得先想办法拿回来才行。
他俩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父母之间肯定会通气,必须得配合着演一演才行。
凌谦硬着头皮,咧了一下嘴:“我就是怕麻烦……总之,随便你们吧。”
把他俩送回家后,凌谦的父母又坐了会儿,很快离开了,说是不打扰新婚小夫夫。
大门才刚关上,憋了许久的凌谦立刻跳了起来,大喊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啊!”
贝唯西才第二次来,倒是表现得挺淡定,主动在屋子里转悠起来:“我睡哪儿啊?”
这套房子挺大,有不止一个客卧,平日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整理,拎包入住倒也不成问题。
凌谦一言不发,走到了距离自己卧室更远的那个客卧门口,转身对贝唯西勾了勾手指。
贝唯西很快跟了过来,往里看了一眼,明显十分满意,连连点头,接着又问:“我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你这儿有现成的吧?”
凌谦立刻眯起了眼睛。
“我身价三百万,难道还要自己带牙刷毛巾入住?”贝唯西很震惊。
凌谦心想,放屁吧,三百块钱就足够让你脱光衣服只穿内裤躺进陌生人的被窝了。
“应该有,但我不知道在哪儿,”他说,“你衣服也没带吗?”
“本来是可以带的,”贝唯西说,“可是我一想啊,凌大少爷您什么身价,我们现在好歹也是合法夫夫了,我穿一身破破烂烂的站在你旁边,多丢你面子啊。”
“……那你要luǒ奔啊?”凌谦往后退了半步。
“不是,你不说带我去买一身,至少借我穿穿呗?”
“我不要,”凌谦毫不犹豫地拒绝,“凭什么啊,我不喜欢别人穿我的衣服。”
“那就……”贝唯西对他笑,“随便买点。”
凌谦还是摇头:“没钱,我很穷的好吧!”
贝唯西挑了一下眉头,浅浅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逗你的。行李晚点我家里会帮我打包寄过来。”
他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铁公jī。”
“我真的没什么钱啊,”凌谦很不慡,“我爸妈怕我不想结婚一声不吭跑路了,这几个月给我的生活费特别少,我平时开销都紧巴巴的。”
贝唯西将信将疑,打量了一圈这屋子。
“……日常开销不算,水电费买菜什么的阿姨会找我爸妈报销,”凌谦说,“你需要什么日用品也跟阿姨说就可以了,我给你她的电话。”
“我没有手机。”贝唯西说。
凌谦愣了一下,心头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同情。
贝唯西的父母做得可真够绝的。
“你爸妈看起来不像是能狠下心的类型啊,”贝唯西又问,“他们现在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我骗你做什么,”凌谦无奈极了,“他们一个月就只给我八千块钱,根本不够用。现在都月底了,我哪儿来的钱啊。”
贝唯西陷入了沉默。
“等等,你真就身无分文啊?”凌谦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到底是gān什么的,是不是学生,没有收入吗?”
贝唯西对他笑了笑:“我现在唯一的事业,就是做你的老公。”
凌谦呆滞了半秒,翻脸了:“滚你的!你就直说自己是无业游民呗?”
“自由职业罢了,”贝唯西说,“但……我都被你爸妈运过来了,你至少也得负责一下我的日常开销吧?”
“阿姨会来做饭,饿不死的,”凌谦说,“有什么想吃的你和她说就是了。”
“饿不死是一回事。我口袋空空,出门连公jiāo车都坐不起,每天待在家里,人都傻了,”贝唯西说,“我要是真傻了,怎么顺利骗到证件跟你去离婚?”
凌谦皱起眉来。
“那你完了,你这辈子就要跟我过了,”贝唯西说着,手一摊,“好像对我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不愁吃不愁喝,也不用gān活,还挺轻松的。”
“你什么意思,”凌谦紧张了,“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贝唯西走到沙发边,一脸惬意坐了下来,抬起一只手,大拇指对着食指和中指搓了两下,“想离婚是吧?来点诚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