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柔弱,你六界第一柔弱!我在心里暗骂夫子。
“夫子,坊间传闻,天族为感谢灵族相助,愿聘熙玥公主为天族太子妃,但灵族不愿公主殿下再卷入三界纷争,更希望保证灵族中立传统,故而情愿将殿下一生锁在灵族。天族无奈,qiáng行将婚约昭告天下,聘书直入灵族。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名孩童问道。
“孩子,学点儿正道比听八卦有用多了。”我悄声叹息。
不过这孩子说的的确是真的,那聘书我见过,极尽奢华之能事的一只卷轴,现在还端端正正锁在娘寝殿的小隔间里。说起这聘书我就头疼。虽说我灵族秉持“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优良传统,但天族这单方面昭告天下,聘书直入灵族的qiáng盗逻辑,和qiáng抢民女有何区别?谁规定救命之恩就得以身相许了?可怜我本来就没了传说中天上地下只此一份的qiáng大灵力,竟然还在襁褓里就和那个天族太子有了婚约,我都惨的天怒人怨了,就不能允许我自己做主一回?太没人性了。
“真真假假,有时得你自己去看。”夫子说完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拂袖而起,结束了一天的讲学。
我将芷罗拉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学堂门外,来来往往接自家孩子回家的灵族男女都对我浅笑着恭敬行礼,态度之真诚数千年如一日。
说实在的,作为全族唯一一个灵力低的可以不作数的灵魅,受到如此高规格的礼遇,的确有些不是很自在。
在灵族这样一个天生慕qiáng的部族之中,我真的可以凭借幼时的功绩而一生被尊敬被供奉?老一辈经历过劫难的人也许会,但新一代只能从夫子口中,从传奇话本中窥见当年的刀山火海,久而久之,谁还会真的将我这个手无缚jī之力的灵族公主放在眼里呢?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早上听大哥说天上那位太子月前出了关,据说不仅修补好了命魂,修为还突飞猛进,明日天帝便要差人至灵族商量迎娶我的事宜。谁知道那位天族太子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对我依旧情根深种,单凭他qiáng悍的武力值,日后若是夫妻不睦,我小命还不得jiāo代在他手里。
我想了想,开始盘算着我的第一百零九次出逃计划。
“小熙玥,来jiāo罚抄?”夫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赶忙停止脑中的天马行空,示意芷罗将拿小车装着的罚抄作业递到了夫子面前。
夫子笑了笑,随手拎起来一张纸看了看,点点头,品评道:“字迹倒是千年如一日的银钩铁画,其实你一个女孩子家,更娟秀些才对。”
“是。”我口不对心地回应。
“但你大抵和大家闺秀沾不上什么边儿,还是银钩铁画吧。”夫子放下纸张,示意芷罗安排学堂的人将这有几分壮观的一车的纸张尽数搬到后院去烧火。
我有些悲戚地看了看远去的小车,我抄了一个半月的成品,最后还是要归于灶坑,夫子是觉得这样烧出来的饭,带着一把辛酸泪,可以鞭策学生们奋发图qiáng不要学我么?
“你哥哥过来了,大抵是和你商谈如何处理天族那位的盛情了。”夫子指了指我身后不远处,便迈着四方步向后院饭堂走去。
“阿玥!”我哥哥,灵族太子凌轩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似往日温和,约摸着也是在愁我那桩听起来无论如何都有几分荒唐的婚事。
顺手拎过学堂门口的小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水转身直接举到我哥面前,他倒是也不客气,接过来就一饮而尽。
“苦了。”他皱了皱眉。
“夫子的茶水,莫要计较。”我摆了摆手。
“我是来告诉你,今晚除了那位太子,其余天族使臣便要到了,我们虽然不喜欢他们,但为全我灵族威名,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父君的意思是今晚便要设宴,你切莫乱跑,在住处好好呆着。”凌轩道。
我敏锐地捕捉到“今晚设宴”这一关键词,拽了拽我哥哥的衣袖,悄声问道:“这次看守我的有多少人?”
凌轩瞬间睁大了眼睛,抓着我的手腕道:“你你你你你……你还想跑?是上一顿板子挨的轻了,还是罚抄太少了。”
“我就是问问,哥你至于么。”我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你说说这数千年间,你策划了多少次出逃了?整整一百零八次,哪次不是满怀希望地冲出去,再láng狈不堪地被抓回来?醒醒吧我的妹妹,留在灵族,我们还能保护你,逃出去之后,我们便鞭长莫及。”凌轩道。
“你们要保护我一辈子么?”我突然便有些伤感。“我并无qiáng大灵力傍身,在本就不甚太平的六界,我不能一直活在你们的荫庇之下,我只是想要找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们究竟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