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怜的死竟是那样不值得。苏的泪，在苍白的面孔上，支离破碎。
苏离开了原先的医院，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城，一切开始恢复平静，她拒绝了所有的感情，我行我素的生活。
如果，没有沈逸。
苏湄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再也不是那些老病历，无菌包和消毒器戒，沈逸的身影在盘桓。寂静的走道上，修长的身影立在灯下，温和的笑容，沁润如玉。
然而，她对她终究是一无所知。苏湄的内心开始有莫名的渴望，她想知道的更多。医院很小，病人也不多，大手术很少，有的话也安排转院了。医院里养着不少闲人，大夫到罢了，行政上乱七八遭一堆的人反而让医院的效率出奇低下。急诊是个万金油，什么地方都涂一下，相对别的科，夜里还是会忙一点。
凌晨三点的时候，苏湄在走道上抽着烟。心里多了一点焦躁。
“有火吗？”
苏湄回头，沈逸带着笑出现，如同一个约定。
“哦。”苏湄点头，递出手中的打火机。沈逸笑，却没接过来，温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欠身过去，对着苏湄仍在唇边的烟点上自己的烟。
沈逸的发丝拂过的时候，苏湄的心动了一下，淡淡的香气，杜若的味道。苏湄因为这个显的有些亲近的动作，身体僵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脸。沈逸则丝毫没有慌乱，一切依旧是那么自然，甚至如此优雅，她的气质竟叫她无论做出多么突然的动作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手术室忙吗？”沈逸开口笑的温柔。
“这几天不。”
“你老是值夜班？”
“算是吧。就几个人，班倒不过来。”
“我叫你师姐好吗？”沈逸看着她，眼睛里逐渐有一丝灼热，苏苍白的面容，波澜不惊的神情，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沈逸笑，她从来是个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
“恩，好。”
“我明天换去手术室实习了。”
“什么？”
“我被调到你那里了，以后多多关照吧，师姐。”沈逸伸出手，笑容漂亮的不像话。
“那你来。真是巧。”苏湄被她握住的手一暖，终是没从这个消息里反映过来。事情真是够巧。
“呵呵。”沈逸的手握的不愿意松开了。
“你……”苏湄冰凉的手在她的掌中，暖意渐浓。
“你的手好凉，穿厚一点吧，天气转凉了。”沈逸的目光如水，终于松开了手。
“谢谢。”苏湄的脸有些烫。被人这样握着，她很不习惯，可是沈逸的手如此温暖，又叫她贪恋。
“好了，我要回去忙了。”
“恩。”
沈逸笑着挥手倒着往后走，莫样可爱。苏湄望着的时候，突然就笑了。
“师姐，你真的好漂亮！”沈逸在走道的那一头停了停笑着用手指划了一道弧线才转身走出这条走廊。
“什么？”苏湄看着那个手势不明所以，沈逸已经走出去了。好一会，才明白沈逸的意思，低着头，苏湄开始笑，可是好看的明明是沈吧，她摇摇头在心里琢磨着。
一楼的急诊室灯那么亮，大的玻璃窗沈忙碌的身影就在里面，一切有条不紊。明天沈就要过来上班了，她要不要把那些病历准备好给她，还有要注意的事项，苏湄在心里细细盘算.
也许真的是夜有些长，有些无聊。她吸着烟靠在窗边，城市的灯火围着一轮明月，不睡的人原来不止自己一个，很多，很多。
五
“沈逸？”
“田主任。”
“有急诊是吗，需要手术吗？”
“不是。”
“——！现在是两点……”
“我知道，可是我想问一下苏湄师姐怎么今晚没来值班？”
“苏湄？她不是换去上白班了吗？”
“啊？“
“你有事么？我知道你是实习生，可是现在就那么多人，你先上着。你找苏湄就给她打电话。办公室墙上贴有联系的单子。”
“好，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吵醒。”
“没事。你爸爸出差前关照过，都是自己人。有困难就告诉叔叔。值晚班是累，我到时候给你调一下。”
“不麻烦叔叔了，您睡吧。”
有时候真怀疑那些巧合都是被安排好的，而自己做一次主也是不能。沈苦笑了一下，端起咖啡望着窗外的夜色开始发呆，那张清秀的脸就浮现在眼前，两年前，她应该是见过她的……
“沈逸！你别跑你，回来！”
“傻啊我，才不。呵呵。”
“我有事跟你说！”
“骗人，肯定是要抢我饭卡！”
“瞧你那点出息！我真有事跟你说，你停下！这么能跑你咋没上体院你！学什么医！”
“少来，少爷我不信你那套！”沈逸跟着就往食堂跑。
“我跟那谁好了！”苏怜站在运处突然喊了一句。
“什么？”沈逸没听清，手里的饭卡掉在地上。
“那谁跟我好了！”又是一句，苏怜喊的更大声。
“……”
“他中午约我去去吃饭，我就不陪你了！”苏怜跑到近一点的地方，一脸笑意，今天的天气还是很好的。
“……”沈逸拾起卡，头上有刚跑时落下的汗珠，整个校园突然安静起来，她甚至听不见蝉叫声。
“你听到没？”
“……”
“你到底听到没？！说话啊你。”
“苏大小姐在上，小生岂敢造次，则在宿舍为你铺chuáng，叠被，洗衣裳，你且放心去跟张大才子约会吧！”一个抱拳礼，沈逸开着平时常说的玩笑。
“好，好逸儿，待小姐回家赏你几个鸭脖子啃。我且去了！88～”苏怜的高兴的跑开了。
好半天沈逸才反映过来，切，这个无常女终于嫁掉了。一抹头上的汗，心里突然空落的厉害……这叫什么事，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该给她说的。
喜欢你……
沈逸望着那头走远的背影，叹口气。
念来念去，不过一场空欢喜。
六
白天，黑夜，24小时，半梦半醒。
整一个周再也没看到沈逸的影子。苏湄自己也忙的快要被乍gān了似的，jīng神集中起来都有些困难。
“无损伤钳！”
“……”
“苏医生！”
“……”
“苏眉！”
主治医生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幸好病人是插管全麻，真怕他一声吼的病人给坐起来。
“给。”递过器械，绿色无菌口罩上方的眼睛里露出抱歉。然而对方的眼神里依旧有些怒气。
苏湄接连两次走神已经让主刀的李云抓狂，手术便在一种沉默的气氛下紧张的进行。
切开胆囊浆膜，找到胆囊管，切断胆囊管，双重结扎，止血，冲洗腹腔……无影灯下，带了半透明白橡胶手套的手，如同水中半透明的鱼游移在病人的身体。
终于这个早晨第一个手术结束了，送完病人，扯下口罩，苏湄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站在窗边深吸了几口不带酒jīng味的空气，力图让自己恢复往日的清醒。
“真没想到苏医生这样的人也有出错的时候。”
一回头，今天主操刀的李云惺惺的站着，脸上有嘲弄的神情。
“是你，对不起，今天是我疏忽了。我头有些痛。”苏湄认真道着歉。
“呵呵，还轻伤不下火线啊，可是，你要老是这样，头痛的就该是我们了。”
“……”
“对了，田主任叫你。你还是快点去吧。”李云笑着转身。
“知道了。”苏湄摇摇头，双手插袋，低着头往办公室走。医院终究也不是个gān净的地方，一个职称，争的头破血流。如果小报告能长腿，一定让刘翔汗颜。
“你是怎么了？你知道一个失误带来的是什么吗？今天要是你主刀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别跟我说什么胆囊切除是个小手术！你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今天到底是怎么会事？”主任拍着他的桌子，面前的水杯不稳的晃了几下，发出咯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