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家人和夫婿在哪里?”
我问一脸笑容的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的神情不知是同情还是庆幸,她拍拍我的头,就像拍着因同情心泛滥捡回来的小狗,用一种慈祥而矜持的施恩口吻说道:“想不起来了么?唉,可怜的孩子,也好,也好。从此就待在这里吧,咱们家也不在乎多养一个人。真是可怜见的……”
咦,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转世过来时虽然着实受了些惊吓和痛楚,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提出做我的自动提款机,养我一辈子了。
如果不是想到刘瑾没几个月就会被人切成一条条的ròu丝,一文钱一条地卖给被他害惨了的官民百姓,我倒是很乐意去巴结巴结他的老母,躲在这株大树底下乘凉。
如今,我还是得尽快找到唐逸宁,弄清那个萦烟到底死了没有。
如果萦烟已死,只能说明杨旭那混蛋把我送错年份了,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所有的幻境之后,我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把自己和唐逸宁的胎儿送给了刘老夫人;如果萦烟还没死,那我就更迷糊了。
叶儿嫁入唐府不久便出了事,我现在就也有可能处在叶儿嫁入唐府前的时间段上。
那么……我那个被入药的胎儿,是叶儿和什么男人怀上的啊?
难道叶儿在唐逸宁前,还有过什么风/流韵事?
一头雾水地向侍女和偶尔来探望我的管事打听知不知道唐逸宁或萦烟时,得到的回应是一脸茫然,看来他们并算不上足以让刘瑾重视的仇人或朋友。
按照古时的风俗,小产的女人不出月不能看书,不能chuī风,不能出自己的院子,甚至不得外出访亲会友,否则会被人视作晦气。因此刘府虽是重楼叠阁,院落无数,我却硬生生地那个小院里呆了一个月,给拘得眼冒金星,什么刘瑾刘征义一个也没见到过——这两人的手段也着实怕人,不见也罢。
我很担心不知什么时候祸从天降,被人当成刘谨的家属扔到大牢里,也切成一条条的ròu丝,所以一满月,立刻和侍女说,想告辞离府。
到傍晚时,便有府中一名洪执事过来,奉上了一个包袱,笑嘻嘻地说道:“叶儿姑娘,老夫人说了,当初答应姑娘的事,已经一一为姑娘办到了。这些东西都是额外的赏赐。另外这屋子里的衣服首饰,也都赏给姑娘了,姑娘可以雇辆车都带走。有这些做嫁妆,日后再寻一门好亲事,也是不难的。若是想老夫人了,常回来看看也使得。”
折尽杨柳,无处寄相思
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堆的金银锭子,还有一包子的珠宝首饰,宝光烁眼。
想那刘谨专擅朝政,以贪闻名,奔走其门下的官吏不计其数,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纪,曾经有人在统计后将他列入一千年来全球最富有的五十人名单中。
我虽不懂鉴别珠宝,但相信刘瑾他老妈赏下来的东西,也足够让我成为明代小富婆了。
但洪执事的话中话还在珠光宝气中引起了我的注意:“阿伯,以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不知老夫人答应了我什么事?”
看来叶儿不是脑残,她并不是无条件或者仅为富贵财物就奉出了自己的胎儿。
洪执事依然一脸和蔼笑容:“这个我可不知。不过老夫人说了,记不得,也好。”
记不得,也好。
之前刘老夫人也曾说过,说我可怜见的。
在叶儿奉出她的胎儿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凄惨到可以让狠心取人胎儿养生的刘老夫人,也能这般的心慈手软,拿了一堆金银珠宝来安慰我?
我早已发现我用的衣饰大多不是凡品,任何一件拿到现代去,都可以换到五位数甚至六位数的人民币了。
可惜我想寻访唐逸宁,显然不可能带太多东西上路,遂将大部分衣饰分给了服侍我的侍女和几名认得的管事,算是在刘瑾没死之前,为我在刘府留的一点后路吧。
我的慷慨立刻得到了对等的回报,一位蔡执事为我找了辆可靠车夫驾的马车,另一位洪执事留给我他在京城的私第住址,让我有事随时去找,还答应帮我探问我奉出胎儿的原因;侍女们则为我备了一大食盒的糕点,将我从侧门送出,差不多与我挥泪而别了。
“去北郊,找一个叫做翡翠别院的地方。”
我呵着手,这样吩咐车夫。
唐家是书香门第,唐逸宁的家人分明也该做着什么京官。可偌大的京城,出身书香门第的官员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的,我谁也不认得,要打听也无从打听,只能从我唯一听说过的翡翠别院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