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姐带著奥斯卡医生从美国回来,你也可以帮惠枝收尸了。」少年冷漠的甩开她。
「谦!你怎麽能这麽说话!惠枝是你的双胞胎姐姐啊!她是为了救你才重伤的!」女人崩溃。
「所以,她的命,我来决定。」
少年上前一步,漆黑的眸子彷若月夜里的幽光。
「你是这里最好的脑科医生?」
苏远恒回过神来,道:「是。我是最好的脑科医生。」
「可是你很年轻。」少年的眼光在他身上巡视。
「你也很年轻。」
二人默默对视。有个男人俯在少年耳畔,低声道:「少爷,我知道他。十七岁便在脑神经方面取得卓越成绩的医学界天才,是奥斯卡医生的得意门生。」
苏远恒说:「不管你们决定了没,现在我要进去看看病人。」
他绕过他们,走进了急救室。
女孩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明显是车祸後的痕迹,而最致命的,是一颗she入後脑的子弹。
子弹必须立刻取出,一刻也不能延误。
苏远恒不知道那个少年是怎样做出决定的,他记得,那个手术同意书上,竟然是当时只有十四岁的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北堂敏谦。
北堂是一个古老而繁荣的家族,曾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页,即使繁衍至今,依然盛世不衰。
北堂敏谦是这个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他上面有三个姐姐。
大姐北堂雅枝比他和双胞胎三姐北堂惠枝大十五岁,二姐北堂晴枝比他大十一岁。曾经外界许多人揣测,北堂家直系到了这一代大概很难有男丁了,谁知多年之後,北堂夫人再添新丁,生下惠枝、敏谦这对双胞胎。
因而对於北堂家族而言,作为唯一的男嗣,北堂敏谦代表著这个家族的未来和繁荣。
苏远恒想起那个少年的脸,明白他确实有骄傲和冷漠的本钱。
他生来便是与自己不同的人,他是一个古老而高贵家族的继承人,与他这种凡夫俗子,确实如天和地般那麽遥远。
北堂惠枝的手术很成功。苏远恒虽然当时只有二十岁,却已经是医学界少有的脑神经方面的专家。
记得他当时走出手术室,北堂敏谦仍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守候在门外。手术整整做了四个小时,连院长都惊动了,整个医院因为北堂家的这个手术,而被北堂雅枝秘密封闭了起来。那也是苏远恒第一次看到那个商界和政界女qiáng人的qiáng硬手段。
当他说出一切顺利的消息後,少年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那抹浅淡的微笑使他的面容柔和了下来,流露出一丝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
「谢谢你。」
意想不到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那抹微笑和话语里真挚的口气让苏远恒一瞬失神。
原来,他笑起来的模样这样好看……
苏远恒突然为自己心底里冒出的念头而脸红。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北堂敏谦的晚礼服上竟有著斑斑血迹,而他雪白的额头上,还有著处理过後的外伤痕迹。
「你……」
苏远恒刚想问他有没有事,却被簇拥的保镖打断。一群人围护著北堂敏谦匆匆离开,而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被院长叫走了。
说起来,他和北堂敏谦的前两次会面加在一起,还没有十分锺时间。可是他却彷佛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那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qiáng烈情感,说不清道不明,让他莫名的失措,却也qiáng烈的期待。彷佛他这一生,都是在等待这次匆匆的相遇……
一阵铃声唤回了苏远恒遥远的记忆。他掏出手机,原来是医院打给他的电话,让他紧急去医院复查一下议员的手术後续情况。
当苏远恒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下午应对一个北堂雅枝,已经让他jīng力耗费,再在医院逗留一个晚上,此时真是身心疲惫。
苏远恒拖著倦怠的身体回到家,推开房门,却几乎立刻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与往日不同的气息。
他在门关处愣了愣,缓缓关上大门。
大厅里清冷依旧,卧室的门却大开著,宽大的双人chuáng上凌乱地扔散著几件衣物,浴室里隐隐传来水声。
苏远恒心跳加速。
虽然已经这麽多年,但每当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里时,他仍然忍不住微微的慌张和激动。
像个面对初恋情人的毛头小子。
苏远恒心里嘲笑自己。明明已经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但面对比自己小六岁的情人时,竟然还会有这种反应,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