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自我厌恶。司晨续道：“第五条路……这路的终头是有天然温泉，偶尔没事做的时候可以泡泡澡，这个……是为了让血影楼里的人玩乐所制的。”

司晨说着，带领着怀王入了第三条路，沿途中，有着无数道岔路，每一个角落，每一条道上的刻纹一模一样，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里，给人一种错觉，一种，一直均在同一个范围里打转的错觉。

蓦然，怀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石壁上轻轻一滑，划出了一道痕。

司晨淡然看了一眼，不做声，继续前往，可没多久，怀王又见到了一样的刻痕。

怀王眯起看着，看着司晨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森冷。

司晨说：“我们是回到原路了，不过，跟原路比起来，这里多了一条路。怀chūn王大人，这里布了五行八卦真，太多的时候，并不能相信自己这双眼睛，能信的，只有自己身体的记忆……啊，当然，若是您的身体分不清东南西北，您就等着命丧于这里吧。”

怀王抿抿嘴，不做声。

两人转了个弯，又入了另一条通路，路的尽头，有一烛台。

司晨轻轻转动烛台，地面摇晃，一道石壁裂开，石壁内的空中缀着无数的夜明珠，把内里的空间照亮宛若白昼。

石壁内的摆设只能以乱七八糟来形容。数十张的桌上摆满了堆得若是山高的文案，一堆人埋首于文案中，反正一张又一张似乎永远也翻不完的杂乱无章的纸张。

另一端，刀光剑影，着着一白一黑的二人比武，动作华丽，不显拖泥带水，剑剑致命，偶尔，会在不经意间切碎数张文牒，引来他人若有似无宛若嘀咕一般的抱怨声。

石壁开启，发出偌大的声音，有些人当作没听见，有些人则是下意识地看过去，又挺无所谓地偏过头……然后，呆了一下，重新朝着石壁的方向看去，然后朝着司晨飞扑而来。

“暗影！”

一个人喊，众人一齐把头偏过去，之后笑颜如花。

有人说：“暗影，昨儿个我接了刺杀江南盗贼的任务，他的项上人头值百万，我今儿个刚好完成了，暗影，我要奖励。”一张眼睛都亮了。

另一个人嗤笑道：“若不是那盗贼盗了江南首付的冷暖玉璧，他的人头怎会值那些钱？若要奖励，你不若同我学学，杀了人时也别忘把冷暖玉璧给顺回来。暗影可是最爱钱的。”说着，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司晨，道：“暗影，我要奖励。”

“冷暖玉璧算什么？若说真要宝，暗影还少？咱们多年来所集的宝物暗影不都放入藏xué里了？”

多年来所集的宝……怀王耳朵竖起来了。

司晨一听，面色沉了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地发抖。那些宝物，哪会入什么藏xué里，不过，是入了国库罢了。

吸了吸鼻子，司晨笑一笑，道：“……冷暖玉璧，我很喜欢，送给我好吗？”

众人一愣，随后，着着白衣的白影道：“你若是喜欢，便拿去。”

司晨说：“不是送给血影楼，而是……我这么一个人，不属于暗影，只属于……我自己……”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随后，白影说：“你若是喜欢便拿去，不过，我要奖励。”

司晨笑笑，道：“你要什么奖励？”

白影说：“吻……”默默地说。

司晨一愣，随后笑吟吟地道：“若是大家都同你一样，给我一样宝，jiāo换我一个吻，我做梦都想着卖身了。”司晨以着戏谑的话语道。

哪知，他话才落，众人便道：“要不，你真卖身好了？”

司晨傻了一下，随后一把扑向白影，对着白影的唇瓣吻了下去。

隔着一层白纱，轻轻地落下一吻。

众人愣住，白影愣住，就连怀王……也愣了。

瞬间，杂乱的石壁内鸦雀无声（为毛，我觉得这鸦雀无声用的如此不恰当？忽然想起某抽的东东……压却无声……）。

之后，司晨推开白影，犹豫了一下，他说：“以后，我会退出暗影……”螓首微偏，看向怀王，续道：“我的职位，便由怀……他来接管。”

第四节

众人面容僵住。

司晨眨眨眼，从怀中掏出一面紫色，刻有宸字的玉，送到怀王的手中。

司晨说：“在这个血影楼里，拿着这面紫玉的人便是管事者……以后，你们……”

“暗影，你要离开？”白影皱眉问。

司晨沉默片刻，随后，道：“又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暗影，你要离开谁也拦不住你，可……大家认识也有三年了，最初，谁人不带着面具？当初，你说这是家，我们的家，硬是把所有人的面具都掀了，现在，你的呢？”

司晨一愣，眨眨眼睛，忍住似要夺眶而出的泪，他道：“……其实，你们认识我，只是，当你们知道我是谁，你们便会失望。”

“至少我不会。”白影说。

司晨闻言轻轻一笑，淡然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他道：“如果我说，你很讨厌真实的我呢？如果我说，你当初想要杀了我呢？”

白影沉默，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其实，我与你们的距离……最好隔一层纱，至少，你们还能把我当作是好兄弟，而我……也能一直把你们当作是好兄弟。”说着，司晨的脚步向后一退，想要退出石壁。

白影蓦然抓住他的手腕，拉住他。

“暗影，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难以接受事实。如同你，你说我们厌恶你的真实身份，可你，不还是能把厌恶着你的我当作是好兄弟。”

司晨闻言轻笑出声，清冷的笑语在石壁间回dàng，旋转，最后引出一阵的回响。

“那么，你们可有想过我当时的痛苦？”司晨嘴角微扬，言语中带着些微的嘲讽，“我越是在意你们，我便越是痛苦……而到时候，你们……会后悔。这一层纱……最好谁也不要撕破。”

“我想知道。”白影固执地说。

“那么，当我跟你说，你若是真知道了，便不得不对我拔刀相向呢？”司晨淡笑提醒。

白影的面容一僵，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若是你已经猜到了，便不要确认。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好兄弟。”说着，朝白影伸出手。

像是会意，白影自怀中掏出冷暖玉璧，送到司晨的手中。

司晨道了一声谢，随后拉着怀王步出石壁外。

当石墙要阖上时，有人叫了他一声暗影。

司晨没有回头，离去的步子只是停顿了一下，又开始走动。他说：“以后，暗影这个名字……也由他来继承。而风影……再也不会回来了。”

石壁门关上，又开启。

隐隐约约中，能感觉得到他们灼热的目光。

心有些闷，仿若被一颗大石所压住。

当二人走过拐角，司晨一只手悄悄地扯住怀王的衣袖，怀王挑眉，偏头看司晨。

司晨说：“我走不动了。”心疼，疼的，寸步难行。

怀王笑笑，“你是想让本王背你。”

司晨摇摇头，身子靠向石壁，随后，缓缓滑落于地。

司晨看着拐角的方向，他说：“他们说的那一笔宝藏，您也别觊觎了。”

怀王轻轻一笑，道：“本王家财万贯，为何要觊觎？”

司晨笑笑，说：“从不会有人嫌自己钱多。啊，当然，除非脑门儿进水的人以外。”

怀王沉默。

司晨又说：“我真没有那笔宝藏，那些，早被我挥霍光了……我没必要骗你，毕竟，为了风影，我连血影楼都能给你。”

“哦？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以风影的性命作为担保，是吗？”

“……是。”

“本王倒是挺好奇，你是怎么挥霍掉那些天文数字的？”

司晨目光瞬间迷离，头微微抬起，仰望着被火把照亮的上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