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语放下手上吃了不到三口的三明治,好奇地挑起左眉,不解地发出单音。
“三明治。你不喜欢,是吗?”
“……怎么会?”
“骗人。我从来没见你吃过半块以上。”
凌语皱起眉,双眉yīn鸷地瞪视着凌音的。
凌音低下头,咬住唇瓣不再询问。
沉默,继续在两人之间延续。
凌音与凌语之间一直割了一层厚厚的墙,那一层墙不是透明的,是带有颜色的,最为深的颜色……
黑色,无论如何,也无法穿透。
凌音认识了凌语七年,自从十二岁父亲把凌语接入凌家大门那一刻开始,凌音一直一直都想要了解凌语,可是,一直做不到。
对于凌语,凌音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凌音以为凌语喜欢三明治,如今想来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虚幻的错觉……
凌音猜不透凌语,凌音更是不知道……凌语这个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真真假假,分不清,明明如此朦胧,为什么还会爱上这个人?
凌音皱起眉,双眸不自觉地追逐着凌语。
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着的纤细身材,整齐的发行,微眯着的凤眼,□的鼻梁,微薄的唇。
都说,这种人的心非常冷硬,都说,这种人的感情极为奢侈。或者说,这种面向的人根本就无心。
凌语是一团炽热焚烧的火焰,热辣灼热足以毁灭一切,明明如此地危险,凌音依旧如同飞蛾一般,陷入了情感的炼狱中。
脑海中片刻不停地回dàng着昨夜凌语的言语。
同性恋令人恶心……恶心……恶心……
凌语有片刻的闪身,等回过神时,凌语已自眼前消失。
已经,不能再爱凌语了。因为,这对凌语来说是累赘,而对自己来说……这是痛。
不能……再爱下去了……
双手轻轻展开,手的两边靠在一起,凌语把脸埋在手掌心中,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已经不能再爱凌语了。
对他的爱要收回来。
他,已经有女人了。那个女人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凤娜,那个女人有一幅漂亮的面孔,魔鬼一般的身材,还有……温柔的性格。
她,与凌语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插入的余地了。
轻叹一口气,凌音起身收拾起碗筷,随后步入自己的房间,背起书包,走出公寓向学校走去。
凌音,十九岁,大二。
为了在d城的凌语,凌音特意考上d城的高中,之后放弃了s市重点大学,选择了d城离两人所住的公寓极近的三流公寓。
为了凌语,十五岁的凌音学了很多。
洗衣烧饭,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从最初的什么都不会演变成了如今的熟练。
只是,这一切真的不值钱。
随便找个人给些钱,就有人能代替凌音所做的一切。
步入校园,恍恍惚惚地度过一日。
放学后,凌音走在街道上买了菜,随后回家,如同往常一样坐好三菜一汤放到桌上,等待凌语的到来与他同时进餐。
菜凉了,重新温一遍,菜色不够新鲜,不好看了,倒掉重新做。
凌音对自己总是很苛刻。
这是这些年来的生活方式。
可是,凌语很忙很忙,夜晚总是会很晚到,而凌音总是会等到他来,与他一同用餐。
有时,凌语会打开电话告诉凌音他会在外面吃,可更多的时候他凌语会忘记打电话回家。
凌语曾对凌音说,如果觉得累,就不要做。
对此,凌音只是淡淡的笑,只是,做的却更勤了。
简简单单的温柔话语,便让凌音付出的心甘情愿。最重要的……则是因为当时的凌音怕,如果不做,他与凌语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事实证明,即使凌音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他与凌语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越来越远。
凌音自餐桌上起身,从卧室拿出纸和笔,在纸上写上:哥哥,我去同学家,晚上不回来了。桌上的菜放入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就可以吃。的字样,随后把它按压在桌上,走出了卧室。
一个小时后,这间房的门被开启。
当凌语用钥匙开启门时,一室的yīn暗让他皱起眉,随手打开客厅的开关。
偌大的客厅冷清清的,不见人影。
以前,凌音总是喜欢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脱下鞋子进入餐厅,餐桌上空dàngdàng的,有的……只是凉了的饭菜,以及一张字条。
走上前拿起字条看了一眼,凌语的双瞳眯起,闪过冷忙,双手不自觉使力,在白色的纸张上捏出了痕迹。
不想,再一个人了。
独自一人行走于夜色中,感受到的除了冷寂还是冷寂。
世界上,似乎只有一个人。
蓦然,等他回首时,他看见了头上方闪烁发亮的招牌。
芭提雅。
凌音听过这家酒吧的名字,他们说,这是一间gay吧。
gay吗?自己,就是gay吧?
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或许,他需要重新认识一个自己所爱的人。
深吸一口气,凌音迈出了步伐,进入了芭提雅。
当凌音进入酒吧的刹那间,在暗色的灯光下便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凌音的面容虽不至于美艳,可他却有一种舒暖的气质。
淡淡的,如水一样让人感觉温和柔美的气质。
凌音随意找到一张空着的高脚椅上坐下,下一刻便有人上前搭讪。
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极为优雅,俊美的容貌吸引了大多人的注意。
男人手拿一杯酒,送到凌音的面前,笑说:“认识一下,可好?”
酒吧,这种地方发生一夜情极为平常。
接受了这杯酒,就等于接受了眼前的人。
凌音盯着这杯酒发呆,片刻后,许是寂寞了许久,凌音接过了这杯酒。
不是因为眼前人出色的外貌,而是因为……想要逃脱,想要从爱着凌语的那可心中逃脱……
男人说,凌音可以叫他越,凌音说,我叫凌音。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愣怔,随后好奇地问:“真名?”
凌音微微一笑,眨眨眼反问:“难不成你的是假名?”
男人笑说:“这里的人很少用真名。”
“……是吗?”
凌音并未追问男人的名字,因为,没必要。
凌音走至舞池热舞,挥洒热汗,脸上面无表情。
当指针悄悄溜走,指向十二的方向时,男人对凌音说,离开这里。
凌音跟在男人的手走出酒吧,坐上他的车,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
车子缓缓行走,在一家五星级的宾馆前停了下来。
男人率先下车,随后绕过一圈,为凌音开了车门。
男人领着凌音进入宾馆内,没踏出一步,凌音的面色就苍白一分,额头上微凉的汗水悄悄地低下。
从柜台服务人员手中接过钥匙,男人牵着凌音的手步入电梯中,笔直向最高层走去,熟练的样子显然是经常来。
当入了某一间总统套房,凌音感觉自己的背脊在发凉,一颗心砰砰砰砰地乱跳,紧张无比。
他,是不是做错了?
凌音想要退缩了。
男人仿佛看出凌音的想法,一把拉住凌音的手,把他拐入自己的怀中,唇角轻轻扬起,问:“怎么,后悔了?”男人一副“我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模样。
凌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没有。”才怪。
“……是吗?要用浴室吗?”
凌音略显慌张的点了点头。
男人为凌音褪下外衣,还想要再进一步时,凌音推开男人的手,匆忙跑入了浴室中。
蓦然,从浴室外传入一阵熟悉的古钢凌乐声,月光。
这是凌音特意为凌语的来电弄的彩铃。
凌音的身体颤了一下,顾不得衣裳已经褪至一半,拔腿便抛出浴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