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废太子离开的时日里，他日日摸着那印上的字，充作安慰。

那玉印呈长方形，有手掌长，表面打磨得光滑莹润。因得这是给他一人的印，方便盲眼的他触摸辨字，废太子也不拘于形制，一面刻不下，还换到侧面去刻。

皇兄当真潇洒自在，甚是可爱。

这山谷中有侍nv与侍卫十数人，接得废太子命令照看他，不敢怠慢。他们不无担心，这人可不好伺候，若是出了纰漏自己可不好jiāo代。

然而数日过去都相安无事。这前皇帝终日握着那方粗糙玉印，看起来倒是安宁静肃。

废太子不在，由侍nv喂他吃食，他未曾抗拒。曾经侍nv望废太子喂他时，他总是一副乖巧惹人怜的模样，如今换到自己经手，_gan觉却完全不同。侍nv胆战心惊地想，不愧是曾做过皇帝之人，仅是闭目凝神，容色平和，都有不怒自威之_gan。

数日过后，他手伤好了大半，仅在表面留着初愈的浅粉疤痕，用膳便由他自己动手，侍nv只在一旁盯着，防他烫伤自己。数日过后，他似乎连jīng神都好了不少，白日时会由侍nv搀扶着出来晒太阳，安安稳稳过上一天。

这情形比预想中的好上许多。废太子离开之前可特地叮嘱过她们，离开的时日越长，他二弟便越可能想不开，她们可千万要多多注意。

终有一日，侍nv忍不住试探道：“公子近日来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前皇帝手指摩挲那玉印，道：“何出此言？”

“奴婢见公子jīng神劲头足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常常魂不守舍**”她轻声道，“主上在时，您那模样可令人担心极了。”

前皇帝嗓子经过修养，已恢复到与过往无异，嗓音沉静。他闻言竟是笑了一下，面朝向她，明明并未睁眼，侍nv却像是与他对视了一般，不敢直视，急忙低下头来。

“皇兄在时，难免会没出息一些。”他答道，“此事请为我保密。”

废太子不在身旁时，他身上那曾为帝王的影子便会不自觉展露，侍nv不自觉急忙点头，后才发觉他看不见，连声应是。

夜色已shen，侍nv灭去烛火告退后，他又悄然起了身。

盲眼这样长一段时间，他已然习惯，在这黑暗之中摸索着去寻什么东西。很快地，他摸到了木柜，镇定地从中抱出几件_yi物。

侍nv只以为他好转了，没有皇兄在身旁也能好好入睡。实际如何，他耻为向外人道出。

这几日来他都在入夜时去偷拿皇兄_yi物，抱在怀中垒在身旁。废太子_yi物皆薰有沉香，他便恍惚觉得皇兄仍在身边。

这般行径见不得人，好在他晨时醒得比侍nv要早，总提前将_yi物放回，佯装无事。

前皇帝蜷*在chuáng上，将脸埋在那_yi物之nei，rou_ruan_yi料盖在面庞上，似是就此将他整个人藏了起来。

唯有此刻他能放肆，做什么都不让其他人知晓。

人果真是贪心的。皇兄离开的前三天，他告诉自己应当知足，只要握着那玉印便能勉qiáng入睡；后来他受不住了，便如孟làng窃贼偷取皇兄_yi物，与自己相伴。

如今皇兄已走十一日，想念之情时时刻刻在他心中钻孔蛀dòng，要他心痒让他难耐。

明明已该入睡，他却全无睡意。他被熏坏眼睛后便时时刻刻处在灰雾之中，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好似沉入了另一片更为安全的、隐秘的黑暗。

做何事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脸胡乱地在那_yi物上蹭，气息浊乱，缓缓变得shen沉。热意无端在周身腾起，他在这被褥与_yi物之间把自己藏得更紧，慢慢地，手已向下伸去。

他曾在无数个黑夜中想念过皇兄，回忆皇兄音容笑貌，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拥抱他或牵他手时的所有触_gan。

但如今他身旁环绕有皇兄的味道，皇兄的_yi物，那思念竟就此变了味。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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