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湖山挠挠头:“我进门时,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木呆呆的好似人也跟着死了。我在一旁跪了半晌,见她不想跟我说话,所以也没多问。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想起我这么个人来,跑到厨_F_给我下了一碗素汤面。”
“一直没说话?”唐缈问。
“一直没说话。”司徒湖山说,“后来我想了想,她大约是说不出话来了,哭了那么多天,嗓子都哑了吧。”
他叹息:“那时候唐家早已经凋零,丧事十分凄凉,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来。唉,你们唐家这么大的家族,在蜀中欺行霸市几百上千年,搞到最后居然还不如贫下中农,好歹人家还有左邻右舍帮忙张罗,你家里就剩一个丫鬟,寒冬雪夜里跪在蒲团上。”
“我守灵到天亮,准备离开时给逝者磕头,她还礼也给我磕了一个,于是我和她就匆匆说过两句话,我说‘节哀,我走了’,她说‘路上小心,多谢念及旧情’。”
唐缈问:“就两句?”
“就两句。”司徒湖山重复,“更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我就不太记得唐碧映的长相了,只记得这两句话,我在她心中大概也是面目模糊吧。”
他见唐缈听得认真,又继续:“我和她本来就是不太熟悉的两个人,一下子时间过去三十多年,彼此都老成了这副模样,哪还能互相辨认出来?再说三十多年来运动不断,人人裹挟其中身不由己,飘零的飘零,含冤的含冤,屈死的屈死,狂风bào雨,颠倒荒谬,拢共到了前几年才消停,唐碧映她自己也坐过牢嘛对不对?我上次回来时并不是道士打扮,怎么这次好端端地就披上道袍了?她心有疑虑,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唐缈沉默。
司徒湖山说:“唐缈,你不用把偷钥匙之类的事怀疑到我头上,我如果想拿唐家的东西,别说是一把钥匙,连你们的命也能顺手拿来。我只是老了,想回来看看,或许不凑巧赶上了一个特殊日子,和那些人撞在一起。我对唐家、对唐碧映、对你和那两个小丫头毫无恶意,探望过了就走,你不用再问我什么了。”
然而唐缈还是得问:“表舅爷,如果你没拿钥匙,那么你觉得是谁拿的?”
司徒湖山冷笑:“还用问吗?当然是周gān部A。如果不是他,我就把头割下来给你当酒壶!”
“周gān部偷了钥匙,这么确定?”唐缈问。
“当然确定,我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这个狗日的绝对有诈!”司徒湖山问,“不过你说的到底是把什么钥匙A?用来开哪扇门的?”
唐缈也不懂他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不知情,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反正它一开始放在祠堂的香炉里面,后来不见了,我发现时香炉灰撒了一地。”
“祠堂?香炉?”司徒湖山显得一头雾水。
他理不清里面的关系,继续一口咬定:“反正就是周gān部偷的!我想了两三天终于明白了,周gān部是个文物贩子,他盯上唐家好久了,虽然忌惮唐家历来的名声,但看家里只有三个nv人,老的老,小的小,所以才敢贸然上门!”
“文物贩子?”唐缈问。
司徒湖山说:“你不懂所以不知道,别看唐家里里外外萧条破败的模样,其实藏着许多好东西。比如后院杂物间里锁着几tao明代、清代的家具,随便一件卖给外国人,得来的钱都足够普通人家过好几年。至于哪里找出一只唐代的花瓶,或者宋代官窑的碗,明代宣德的炉**那就足够他吃一辈子!所以香炉里的钥匙必定是他前期跟踪侦查时发现的,他以为那是宝库的钥匙,不偷才怪!”
“可关于宝贝什么的,都是离离那个凶婆娘说的呀。”唐缈说。
“你傻吗?他们俩一伙的!”司徒湖山qiángT,“都是文物贩子!”
他拍拍唐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保护文物,人人有责,你赶紧去问周gān部要钥匙吧,时间拖久了,他说不定就想办法把它送出去了!”
“可是表舅爷**”
司徒湖山高高地扬起了手:“舅爷打孙子,天经地义,你滚不滚?!”
唐缈被qiáng行撵走,只得转身去找周纳德。
第34章 审问之二
周纳德活动半径最小, 好几天始终不离开客堂左右,找到他很容易。
客堂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在油灯下对着一本书看, 书是竖版的《三国演义》, 民国旧物。唐家因为地处偏僻, 建国后外界许多“革命”的鞭子没能抽进来, 因此保存了许多四旧,包括这tao书。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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