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第二箭还未she出,眼前已是一涌而上的逃兵。
叶添如坐针毡。
全军只有自己所处的骑队没有护军参领,这里确实是最佳突围处。
眼见着寒光马刀砍倒了马下士卒,刀气割裂了下腹甲裙,裆部鲜血迸裂。
叶添急急翻遍马背也未见寸铁,只得双手护住裤裆,额涔细汗。
若太监了,今后便不能再与夏念白欢好,活着也是无趣。
然而马头前混战间隙,突然探出一匹枣红蒙马,紧接着闪出靛青的襦裙,带一道霹雳般的剑光过来。
叶添缩脖闭眼,音色凄厉:“我命休矣!”
昏昏沉沉间,直觉肩胛处遭猛力一挡,叶添全身一激灵,登时睁开了眼。
夏念白一身银甲,抵住马刀,剑锋回dàng,隐隐风雷之声。
叶添转悲为喜:“老天怜我。”
话音未落,却见夏念白身形微微一晃,甲袖迸裂,手臂出被马刀扯出一道血痕。
叶添呼吸一窒,脱口而道:“念白!”
夏念白提一口气,盯着眼前这位颇有身手的敌人,bī退近敌。
自十五岁随父出征,年少成名,夏念白从未于战场上挂彩,未料今时今日,却受制与一个异族女流之辈。
被冷汗浸透的碎发贴在女人脸上,就着月光隐约可见一脸花掉的妆,在听见夏念白名讳后,即刻收剑,策马奋力外冲。
转过去才发现马背上还有一人,被砍断了半边脖子,松松的垂在肩侧,也是个女人的打扮。
夏念白勒马急停,收剑当胸。
叶添余惊未褪:“她伸手的确不凡,你却也不见得不是她的对手,且大军在此,无乱如何你也不会吃亏……”
夏念白别过脸与叶添对视,声音且淡且轻,答非所问。
“你善于攻心,也算料事如神,可我想什么,你当真一无所知。”
***
隔日,王九于帐外清点战利品。
此处一役,俘获北夷皇帝印玺,内眷三十人,王公贵族两千人,士兵七万余人,马匹十万匹,斩杀四万余人,逃逸人数寥寥数百,北夷皇帝赫连月烈,及其第四子赫连紫不知所踪。
本欲乘胜追击,夏念白却在见了京城来使后,勒令众将打道回府。
帐内檀香氤氲,隐隐芬芳。
叶添歪在四方楠木椅里,瞧了夏念白的肩膀许久,微挑了眉峰道:“念白,你这刀痕怎么颇有些小蘖叶片的摸样。”
夏念白luǒ着半边肩膀,头也不抬,盯着案前的折子,面露出厌色。
叶添指腹轻击木椅扶手,依旧的云淡风轻:“主要是像‘叶’,甚好,甚好。”
夏念白冷若冰霜:“来人!”
帐外两名士兵即可抱拳进见:“将军!”
医士跪在地上正准备给夏念白敷药,见状也吓得一愣,手一抖,挖出来的药酱便直接糊在自己的膝盖上。
叶添忙给半跪在地上的士兵使眼色。
一边收了轻浮之色,面上越发严谨起来:“对了,将军,这朝廷这个时候急忙召将军回京,叶添以为,定是有人在背后参了将军一本。”
见夏念白不语,又朝地上士兵挥手,一副将军要议事无令退散的光景。
待地上的两个士兵犹豫着退出后,叶添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将军出征数十日,兵困粮乏,寻人无果而遭人弹劾,倒也于情于理。”
夏念白盯着折子出神,半晌才道:“这个时候撤兵,可惜了。”
医士敷完了药,躬身一鞠,知趣的退身而下。
帐内只剩叶添和夏念白两个人。
“眼下需即刻撤兵,倘若抗旨拖延,即便是凯旋而归,皇上也会心生戒意,”叶添起身,于桌案前缓缓踱步,又突然眼角含笑道:“你手握重兵,却这般听话,回朝后,兴许皇上封你个怀运大将军也说不定。”
夏念白抬眼,淡淡道:“尽是痴心妄想。”
“正是,”叶添笑起来有似chūn风,“此番急招你回朝,岂是区区污蔑,恐有人居心叵测,欲置你于死地。”
夏念白掉转了目光,黑眸倦淡:“毕竟也是得胜回朝。”
叶添哈的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念白敛尽了疲态,面无表情。
叶添见状道:“前些日子东南两省的张总督饱受朝廷黑状之苦,即便是一战清寇,不也落了个‘拥兵自重,闻劾方战’的罪名,而被缉拿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