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完了,人都三三两两地回去了,再到酒楼吃完一餐送葬饭,这丧事就算办完了。
冷月呆呆地立在坟前,这两座坟包埋了她的两个至亲。也就是这两个坟包,她成了孤儿,一个无依无靠,没有亲人的孤儿。她脆在坟前,想哭,却没有了眼泪。泪在哽在咽喉,泪泡在心里。
空中,漫天飘飞的都是纸钱,世界一片苍凉。
“冷月,走了,回去了。”冷月的一个邻居兼同学拉着冷月,“别跪了,你爸已经入土了。”冷月没哭,她倒哭了。
冷月跪在那里,任凭她怎么拉也不动身。这时候,惊动了几位走在后面的邻居,纷纷过来拉她。
小妈则愤恨地叫道:“拉她做什么?让她死在这里好了,这个害人jīng。”
是她害死他爸的吗?
冷月在心里自问。是她吗?
脑溢血是怎么回事她很清楚。她知道这不关她的事。但是,如果她多关心关心她爸的身体,让他注意一些细节方面的健康,让她常去检查身体,或许她爸就不会死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有的只是事实。
冷月的同学见冷月这副丧魂的模样心里本来就替她难受,再加上她小妈的话更让人受不了,她忍不住向她小妈吼道:“你乱说什么。冷叔叔的死根本就不关冷月的事,你gān嘛推在她身上。”
“李蔷,住口。”她母亲立即制止她,“怎么跟大人说话呢。”随即又对冷月的小妈说:“好了,你也劝劝冷月吧,这孩子现在父母亲都没有了,也怪过怜的。”
“李嫂,怎么说话的呢?我不是她妈吗?”冷月的小妈又点不舒服了,“我可是冷忠华的妻子,在法律上也算是冷月的妈。”
李蔷的母亲有点尴尬,忙说道:“我说的是这孩子的亲妈死了。现在,你是她妈,你还得多照顾照顾这孩子。”
“那是当然。”冷月的小妈看了冷月一眼,对她叫道:“冷月,回家了。”
冷月没有应她,仍旧望着父母的坟。
“走了。”冷月的小妈走上前去拉她。她左手抱着冷qiáng,右手拉冷月。见冷月没有反应,更是大为动火,伸手就掐了她背上一把,“你这死丫头还不走,耗在这里做什么?”
冷月吃痛,清醒了一些,抬头看着她的小妈,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女人变了一个人,变得好陌生,甚至有点可怕。
她淡淡地说道:“你们先回吧,我还想陪他们一会儿。”
冷月的小妈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蔷的妈妈则对李蔷说道:“李蔷,你陪一会儿冷月,一会儿跟她一起回来。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妈。”李蔷应道。她搬了块石头,在冷月旁边坐下。
冷月也挪了个位置,在两堆坟的中间坐下,把身子靠在她母亲的坟包上。
李蔷说道:“冷月啊,你爸不在了,你小妈就变了个人似的。我看啊,她以后肯定会欺负你。”见冷月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不过,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你学了武术的,在我们学校连那些男孩子都打不过你,你小妈就更不用说了。”
冷月闭上眼,幻想着自己还跟父母亲在一起,幻想着他们都还活着,幻想着自己此刻就靠在母亲的身上。
朦胧中她似乎真的见到了父母亲,他们两人牵手在一起。母亲还是那么地漂亮,父亲仍是记忆中的那个父母。他们俩在一起好恩爱。父亲对她说:“月儿,要照顾好自己哦。要开心一点,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人欺负你哦。爸爸和妈妈会看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跟着,她又见到她小妈向她巴结地笑着,“冷月,今天要吃什么啊。”画面一下子又变成了另一副嘴脸,“冷月,你这个害人jīng,你害死了你爸爸。”声音刺耳,耳膜嗡嗡作响。
冷月睁开眼,没有父母,没有小妈,只有她靠在坟前,李蔷蹲在她的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们回去吧。”见冷月没有反应,李蔷qiáng行把她拉了起来,然后带着她往回走。
冷月回到家里,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家变得好陌生,也好萧条。家里还缠绕着香烛、纸钱味,灵堂正在拆除。
李蔷陪她回房间之后,也回家去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小妈对她除了冷嘲就是热讽,要么就是骂她是害人jīng,吃饭的时候也不叫她。她也不觉得饿,于是也没有在意。
冷月在房间里呆了两天,觉得全身乏力,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子下去身体迟早会垮的。她这样子,父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会难过的。听到小妈摆碗的声音,便走了出去,坐在餐桌前。
小妈端着菜出来,见到冷月,瞪了她一眼,说道:“今天没有煮你的,要吃自己煮去。”
冷月就看着她,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有人的转变可以如此的快。
小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时地喂着冷qiáng。
冷月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与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年,不断巴结自己,自己却从来不曾亲近过的女人。
老爸死了,她与这个女人的牵扯也就算是没有了。
冷月实再是没有力气动手煮饭,于是打电话叫了外卖。
没多久,律师来了。她老爸的遗产需要人继承。当律师念财产分布的时候,冷月惊呆了,他老爸银行帐户里的三十万在遗嘱里成了三万,分成三份,每人一万。房产证上的名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从冷月改成了冷qiáng,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父亲的那辆大货车根本就没有出现。后来在她的询问之下,小妈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你爸死了,这货车也没有人开了,我就把它卖了办丧事了。当她问卖了多少钱的时候,小妈居然不告诉她。
在冷月紧追不舍的追问之下,小妈告诉她,车子以三万块的价格卖给了李叔叔。
三万块!
买成二三十万的车子就卖了三万块!
冷月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她冷冷地盯着她的小妈,问道:“向月蛾,银行帐户里的三十万怎么会变成了三万?车子怎么才卖三万元?房子明明在我的名下,怎么变成了冷qiáng?”当她冷月好糊弄吗?她冷月是出了名的金脑袋,学校准备保送清华的天之娇女,她岂能这么好糊弄。
向月蛾大声叫道:“我怎么知道?你gān嘛不去问你死鬼老爸?你把她害死了,现在却反过来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三十万,你老爸在外面吃喝嫖赌,存得了那么多吗?”
冷月气炸了,她老爸刚入土,这女人就如此诬蔑他。他从来不在外面赌钱,更不会在外面搞女人。他很清楚,她老爸这一辈子爱的只有她妈一个。娶这个女人回来更多的原因也是想找个人陪她,不想她一个人守着一套空房子。
她连呼吸几次,终于稳住将近爆发的情绪,对律师说道:“对不起,我要调查清楚我父亲所有财产的去向我才能签名。”说着,她狠狠地盯着向月蛾,“同时,也要查清楚,房产证为什么会改为冷qiáng的名字?”
“那好,我先告辞了。”律师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
向月娥则将律师拉住,陪笑说道:“要不,你把东西文件留下吧,我向她解释解释就好了,等她签字之后,我再给您送过去。”
“也好。”律师点了点头,将东西留下了。
冷月转身往外走。她记得有个同学的爸爸是银行的行长,让她出面查一下最近她老爸的资金流向就会清楚。
“你去哪里?”向月蛾挡在门口问道,手中握着律师留下的遗产分配书。
冷月冷冷地说道:“不要你管。”她转身出去了。走在大街上,觉得脑子有点乱。老爸的事,再加上财产上突然出现的问题,让冷月有着一种感觉,她老爸的死不简单。
电视上演出过千百次谋财害命的事,这事又不是不可能不会出现。
只是,这事会发生在她身边吗?
向月娥有那个胆子害人命吗?她害得了吗?老爸是在外面出事的,向月蛾害得了她吗?会是她请人害的么?可是,一起去的还有龙叔叔和李叔叔,他们都是好朋友及生意上的好伙伴,如果有人要害他老爸,他们一定会帮忙的。他老爸是死于脑溢血啊。
死于脑溢血?!
这也只是听龙叔叔说而已,并没有见到医院的诊断书,也没有见到死亡通知书。
想了想,冷月转身往龙叔叔家走去。
龙叔叔家的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大笑声,显得很开心。
基于礼貌,冷月还是敲响了门。
龙勇与李刚一起回过头来,见到是冷月都明显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