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人在山间飞驰,顾叶更坐在驾驶座上,连浴袍都没来得及换。
是他倏忽了。
刚才荣钧说要走,他想当然地认为是驾车离开,或是有人来接,从未想到那个人会在接近40℃的天气里步行。
他的骄傲与心头戳着的刺不允许他立即将荣钧留下来。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气温太高,柏油公路上涌起透明的热làng,驶出10公里,顾叶更猛地睁大了眼。
荣钧晕倒在路边的泥地里,脚下是没有盖子的矿泉水瓶。水洒在近旁的公路上,已经被蒸gān,余下一滩浅浅的印迹。
他浑身湿透,嘴唇发白,大半身子贴在泥地里,头发和脸上全是泥土。
顾叶更一把将他抱起,本应立马奔去车里,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怀里的人竟然那么轻,老气的衬衣贴在胸膛,甚至能透过汗湿的布料,看到里面突兀的肋骨。
顾叶更哑然,回神后小心翼翼地将荣钧放在后座,心急火燎地往回开。
医生已经在客房待命,顾叶更却径直将人抱入自己的卧室。
荣钧躺在chuáng上,胸口微弱起伏,即使已经陷入昏迷,眉头仍然微微皱着。
医生来量了体温,立即准备药水输液。管家送来冰袋,顾叶更略显急躁地解开荣钧的衬衣,向两边一拉,眸光顿时收紧。
“这是……”
荣钧曾经紧致有力的胸肌腹肌dàng然无存,身子gān瘪如柴,肋骨清晰可见,腹部有三道明显的伤疤。
医生正往荣钧手背上扎输液针,余光一扫,动作停了下来,语气不太确定,“这是刀伤吧?”
顾叶更指尖轻轻发抖,碰触到右腹的伤疤时,心脏重重一抽。
医生扎好针,拿过冰袋捂在荣钧脖颈与额头,又道:“顾先生,您朋友现在的情况除了需要药物降温,还需要物理降温,酒jīng已经准备好,您看是我为他擦拭身体,还是您……”
“我来。”顾叶更面色yīn沉,视线几乎被黏在荣钧的伤疤上。
“行。”医生将酒jīng与纱布放在chuáng头柜上,叮嘱道:“胸膛、腹股沟是重点降温部位,顾先生,我在门外,有什么问题叫我一声就是。”
门被轻轻合上,顾叶更弯腰将荣钧的长裤也脱了下来。
腿上亦有伤疤,两边都是。
他抬起眼,从头到脚将荣钧看了一遍,更加无法相信看到的一切。
眼眶渐渐泛出刺痛,心脏像被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抓住。
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怎么会属于那个一身光芒的荣钧?
荣钧轻微地动了动,嘴里发出听不清的低喃。顾叶更回过神,连忙将酒jīng倒在纱布上,覆上他的胸口。
给中暑患者进行物理降温是个体力活儿,需要不停换酒jīng、不停擦拭。顾叶更从容钧的胸口擦至小腹,轮到腹股沟时却停了下来。
擦拭那里必须退下内裤,甚至掰开两条腿。
换了一片新纱布,顾叶更顿了几秒,终是将荣钧的内裤脱了下来。
腿间的器物无力地沉睡在yīn影中,那样陌生。
顾叶更用力甩了甩头,轻轻掰开荣钧的腿,耐心地擦拭腹股沟。
那里曾经是荣钧最敏感的地方,如今却任凭顾叶更如何摆弄,都没有丝毫反应。
顾叶更将冰袋贴在他腰侧,继续向下擦拭。
荣钧身上已经一丝肌肉也没有了,可因为痩,腰腹和腿上的肉并不显得松弛难看,但摸起来手感非常不好——稍一用力,几乎就能摸到骨头。
顾叶更喉咙梗得难受,越擦越不敢看荣钧的身体,无法想象这十年他经历了什么。
擦至脚踝,顾叶更捏住他的脚,无意识地挠了挠他的脚心,反应过来自己在gān什么时,立即收回手,眉峰紧锁。
荣钧以前特别爱笑,属于笑神经发达的那一类人。顾叶更有时和他过招,打不过就挠他的胳肢窝和脚板心。他招架不住,笑得满地打滚,眼泪花子都出来了还不肯求饶。
顾叶更有次将他压在身子底下挠个没完,bī他说“求求你”,他笑至脱力,才挣扎着喊:“啾啾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更哈哈哈哈不要挠了!啾啾你啊!”
做爱的时候,顾叶更偶尔也会抓着他的脚踝,恶作剧地挠几下脚板心,他笑得颤抖,那里摇摇晃晃,有几次甚至提前she了出来。
那时谁会想到,十年光yīn竟然会将一个人改变成如此模样。
顾叶更扔掉纱布,洗手后揉了揉眉心,在他下体搭了一张毛巾,唤医生进来再量量体温。
烧在渐渐往下退。
顾叶更心头堵得慌,迫切想知道荣钧离开部队后发生了什么,拿起手机踱去走廊,手指停在“周逸”这个名字上,顿了两秒,却拨给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