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根本不认识你,是你……”
“对,是我。”洛昙深嗓音低沉地打断,“是我追求你。”
平征已经放下茶杯,此时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声音捎上隐约哭腔,“那你怎么能平白无故和我提分手?洛先生,这半年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我问心无愧!”
“平白无故?”洛昙深叹气,眼神透出几分哀怜,就像看一只资质低劣的小动物,“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给我的新鲜感已经没有了。”
平征难以理解,“但这又怎么样呢?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新鲜感是会渐渐消退的啊,所有情侣都是这样,难道没有了新鲜感,一段关系就要走到尽头吗?”
洛昙深食指在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乎真的在思考。
平征深吸一口气,“洛先生,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是真的爱你。”
“没有新鲜感的爱情,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洛昙深的目光冷了下来,“人生短暂,充满变数,我为什么要在一个失去新鲜感的人身上耗费jīng力?”
“你……”平征双目圆睁,似乎根本听不懂这番qiáng词夺理的话。
“能保持半年新鲜感,你已经很不错了。”洛昙深笑了笑,“经营一段感情就像演一场戏,演的时候全情投入,不留遗憾,剧终的时候全身而退,迅速从角色中抽离,回到生活本该有的轨道上。”
平征胸口起伏,似乎按捺着愤怒的火,声音颤抖,“对你来说,和我在一起就是演戏吗?就是角色扮演吗?”
“这样不好吗?”洛昙深说:“人只有一辈子,但得到不同的剧本,爱上不同的人,好像就能拥有各种各样的人生。”
“可我是认真爱你啊!”平征突然竭斯底里,泪流满面。
洛昙深并不喜欢胡搅蛮缠的男人,因此见平征失控,眼中顿时略过一抹厌恶。
但到底是曾经的恋人,他站起来,缓缓向平征走去。
平征又惧又恨,抖得更加厉害。
“和你在一起时,我也是认真爱你,你难道感觉不到?”洛昙深抬起平征的下巴,眸子深不见底。
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蛊惑人的魅力,平征呼吸着他的气息,竟是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我只是比你更快从戏中抽离而已。”洛昙深娓娓道来,“我们谁也不欠谁,我给予了你毫无保留的爱,你也一样。现在属于我们的戏结束了,我已经离开,奔赴下一场,你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平征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洛昙深耐心地等着他,直到他费力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向门口走去。
“乔叔。”洛昙深道:“安排一辆车。”
平征在门口停下,慢慢转过身来,语气凄凉又决绝,“洛昙深,你说那么多,只是为你的始乱终弃和薄情寡义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你不配提爱,你根本不懂得爱情里的责任与担当,你不会爱人,也不配被爱,你和那些沾花惹草、包养情人的纨绔没有任何区别……不,你比他们更恶心,更卑鄙,因为你虚伪,你明明没有心,却偏要将自己描述得情深义重!一个有最基本道德观的人,都说不出你刚才的那番话!”
说完,平征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走去,拒绝了乔叔安排的司机,怎么来的,便怎么离开。
山间起了薄雾,洛昙深站在窗边,心平气和地欣赏片刻,唇边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那些活在底层的人总是这样,坐井观天,鼠目寸光,一定要用自己的道德观去评判他人,一旦不合自己的意,就撒泼胡闹,妄加指责,将自己的低劣与无知bào露无余。
啧,所以活在底层的人,永远只配在底层挣扎,可怜,又可恨。
洛昙深吁了口气,靠在窗边点上一根烟。
乔叔问:“少爷,今天要在家里用餐吗?”
“不了。”洛昙深道:“让周姨不用准备了,我要去鉴枢会一个人。”
海鲜自助餐厅的工作比车间的工作简单许多,却出不得错,还得时刻保持机灵,脸上随时挂着笑容。
今天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单於蜚一到酒店,就连忙换衣洗脸洗手。
他身上沾着车间的机油味,虽然一路上已经散去不少,但是在鉴枢这种地方,任何奇怪的味道都不允许出现。
换上侍者的白色制服时,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片刻后疲劳地揉了揉眼窝。
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浑身最难受的就是眼睛。沉疾像黑牢里困不住的野shòu,几乎要挣脱枷锁。
“小单。”休息间的门被打开,领班杨晨露笑容温婉地走进来。
“杨姐。”单於蜚立即从镜子边侧过身。
“不舒服?”杨晨露问。
“没有。”
“那就好。”杨晨露点点头,“今天大堂的工作你不用管了,去包厢待着吧。”
闻言,单於蜚略显茫然的眼缓缓一睁。
“是咱们少东家。”杨晨露低声道:“机灵点儿就好。”
作者有话说:昨天更新后发现一个问题,安卓用户用APP看的话,攻名字的第二个字显示的是“于”,但其实我写的是另一个字,方字旁,上面一个人,下面两点。用网页端和移动端看显示正常,苹果用户也显示正常。
第05章
鉴枢酒店的海鲜自助餐厅,名字里有“自助”二字,其实是半自助。客人无需端着餐盘挑挑拣拣,只需坐在座位上点菜,后厨按订单照做,再由侍者送上来。
洛昙深对海鲜没有特别的好恶,拿着点菜簿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竟是要了一份寿喜锅、一个碳火烤肉的炉子。
餐厅主打海鲜,但jīng品肉类也不是没有。不久,两名侍者就抬着小号烤肉炉进入包厢,稳当地安置在桌上,切成薄片的牛肉、猪肉和各种酱料、佐肉蔬菜也挨盘摆好。碳火生起来,一名侍者正要往烤肉炉上刷油,洛昙深忽然道:“我自己来。”
侍者一脸惊讶,“洛先生,这……”
“寿喜锅怎么还没送来?”洛昙深拿着刷子,在炉上象征性地刷了两下。
“马,马上就来。”侍者连忙转身低声吩咐:“让厨房赶快!”
“菜都上齐了吗?”洛昙深将一块牛肉扔在刷好油的炉子上,两眼低垂,看着哧哧作响的肉。
“只剩寿喜锅了。”
“那你们都出去吧。”洛昙深淡淡道:“我不会做寿喜锅,把送寿喜锅的人留下来就行。”
侍者问:“那烤肉?”
“我自己来。”
这时,一抹瘦高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边。
洛昙深没有抬眼,只以余光漫不经心地一瞥,唇角便弯出小小的幅度。
单於蜚快步走入,将平底锅和寿喜锅专用酱料放在桌上。接着,另外两名侍者端来生jī蛋与冷气蒸腾的牛肉。
洛昙深将刚熟的肉放在碟中,随手指了指单於蜚,“你留下。”
其他人识相地离开,悄无声息地合上包厢的门。
包厢宽敞,桌子也大,放着烤肉炉和寿喜锅,还剩下大半摆放菜品的地方。单於蜚站在桌边,打开电磁炉,开始往平底锅上抹固态油和洋葱。
洛昙深用生菜包住裹满酱汁的肉,一边吃一边毫不避讳地打量他。
单於蜚很高,资料上显示有一米八九。
这种身量的男人,大多给人qiáng壮、魁梧的感觉。但单於蜚太单薄,虽然露在外面的手臂、手腕看上去很有力,腰腹该有的肌肉也一块不少,可整个人看上去仍是偏瘦。
当然也可以说是年轻人的清隽。
洛昙深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他对健壮的型男没有兴趣,就喜欢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年轻男人。
不过和他以前看上的猎物不同,单於蜚高得过分,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身高。
这是单於蜚身上唯一扣分的地方。
但细细一想,倒也没什么。平征那样不到一米八的乖巧“宠物”虽然抱在怀里很是惬意,但是偶尔尝尝鲜,抱个比自己高的男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刺激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