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低头反复地洗着手,洗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对那反复震动的手机无动于衷。
从卫生间出去之后,他才掏出手机来看,意料之中是卫秋容的电话。
除此之外,屏幕上还有好几条微信。
占玉解了手机锁,看到对方发过来的内容。
【容哥:宝贝儿怎么不接电话?】
【容哥:刚才在开会所以挂了,你在哪儿呢?】
【容哥:生气了?】
【容哥:项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今天晚上能提前回去,你按时吃饭,乖。】
【容哥:想你。】
卫秋容的公司最近在谈一个新的旅游区项目,已经忙了许久,好几次都应酬到深夜。占玉虽然不太懂生商场上的这些事,但也听他提过一点,对此也深信不疑。
如果今天他没有陪栗青过来看看话剧,没有受不住栗青的缠磨和他一起穿了女装,那么根本不会在女厕碰到卫秋容。
事情总是巧得让人措手不及。
占玉甚至想幸好栗青有事先走了,否则以栗青那个bào脾气,肯定要当场与卫秋容大打出手。
可笑的是上一次栗青抓到男朋友劈腿的时候,还感叹说羡慕他和卫秋容,说这个世界上劈腿的男人虽然多,但是卫秋容绝对不会是其中一个,他那么爱占玉,连命都可以给占玉。
现在想来,不是不会,而是不知道罢了。
在占玉恍神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新的信息跳出来。
【容哥:宝贝儿看到信息回我。】
占玉这次没有无视,动手给对方回了信息。
【占玉:刚才在练琴。】
【容哥:累了吗?晚上想吃什么让舒姨给你做,我尽量早点回去。】
占玉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而是一笔一划慢慢打了一句话上去。
【占玉:你爱我吗?】
卫秋容的信息回得很快,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仿佛爱占玉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容哥:当然。】
【容哥: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除了你我还会爱谁?】
占玉刚才一直qiáng忍着的涩意,在看到那一句“除了你我还会爱谁?”时蓦地涌上来,眼角瞬间就红了。
当年卫秋容和自己在一起的事情被卫家老爷子知道,在被家法伺候的时候,卫秋容死咬着牙对自己敬重的老爷子说这辈子除了自己,他不会再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明明当时听着那么安心的一句话,此时想来却挖心极了。
占玉死死盯着屏幕上这一句话,脚步不自觉加快了起来,逃也似得想要远离刚才发现自己爱人劈腿的地方,仿佛慢一点就会被那些令人反感的声音追上。
话剧散了之后,剧院里逗留的人并不多,此时并没有多余的人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他低头走得急,视线一直停在手机屏幕上,猝不及防与前方走来的人相撞。
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占玉毫无防备,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及时出手扶了他一下。
很礼貌的举动,只是手在他的手臂上扶了一下,在他站稳后很快便又松开了。
占玉站稳后,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第2章 分手
与占玉相撞的是个男人。
男人个头很高,身上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脸上的黑色口罩遮去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完全他的长相。
但偏偏因为下半张脸的遮挡,更加凸显了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的轮廓——不大不小的单眼皮,轮廓线条的弧度流畅自然,眼角处微微有些挑起,却不显得轻佻,完美得像是上帝偏心的馈赠。
占玉是双眼皮,眼睛很大,经常听到粉丝夸自己的眼睛好看,说自己的眼里有星星。
对此占玉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粉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哪里会有人的眼睛装得下星星那样的光芒。
只是此刻,他却觉得这一句话并非虚言。
有的人眼睛里,真的能藏星星。
比如眼前的男人。
两人视线相对的时间很短,大概只有几秒,男人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那一抹情绪太过迅速,占玉没有看清楚,只当是对方对自己的冒失有所不满。
他收回视线,歉然地向对方道:“抱歉,刚才没有注意看……”
话未说完他就停了下来,想起了自己身上还穿着女装,开口的声音却又是男性,不免有些尴尬。
只是男人却像没有注意似的,突然弯下腰去替他捡摔落在地上的手机,手指在碰到屏幕的时候像是停顿了一下。
占玉反应过来,忙说:“我自己来……”
男人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拾起,递还给他:“你的手机。”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稍显冷淡却又礼貌得宜。
像是低调矜贵又扣人心弦的大提琴。
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向上,上面还停留在卫秋容的聊天页面,想必对方也看到了。
占玉接过手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同时手指在锁屏键处按了一下,那一句“你爱我吗”随着他的动作熄灭在黑屏里。
亲身碰到自己的男朋友劈腿,不管占玉多么冷静和隐忍,情绪也多少有些láng狈,他在道谢后,低头想从对方身侧离开。
“等等。”
男人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出声叫住了他。
占玉不解地抬头,就见对方将系在手腕上的手帕解了下来,放到自己的手中,留下一句“gān净的”便抬步跨过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手中的深蓝色格纹手帕,占玉愣了一瞬,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qiáng忍着没有落泪,只是眼睛却忍不住红了。
来自陌生人的好意,让他心口微暖,深吸了口气,抬步往楼梯那边走去。
着急着离开的他并未注意,刚才那个男人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处。
沈丛安收回视线,低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沈哥?”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到他的身边,看他自顾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上面有什么能令他专注的东西似的,只是他的手心上gāngān净净的,丝毫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出声叫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助理张奇看到他手腕处的手帕不见了,奇怪地问,“沈哥,你的手帕呢?”
沈丛安有轻微的洁癖,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一般不随意让别人碰他的东西。
沈丛安收起手揣回兜里,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没什么,走吧。”
“好嘞!”
助理张奇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
占玉从剧院直接回了景泰苑,路过客厅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小曲传出,循声望去就看到舒姨在里面边忙活边唱曲的背影。
舒姨原是占家的保姆,从小看着占玉长大,和他感情比较深厚。去年占玉从占家搬出来和卫秋容一块住,舒姨怕他吃不习惯别人做的饭菜,就跟着一起过来照顾他的饮食。
他记得昨晚舒姨跟自己说今天要请假半天,家中来了客人要回去一趟,没想到她还在这儿。
占玉停下要上楼的脚步,往厨房那边走去,喊了对方一声:“舒姨。”
舒姨也听到了声音“哎”了一声,回头就看到占玉穿着女士的束腰白衬衫以及浅咖色的工装裤,头上还戴着黑色长直发。
看到他这番装扮,舒姨愣了一下,道:“小玉,你这是……”
中午占玉明明是男装出去的,回来却穿着女装。
占玉从剧院出来的时候,心神恍惚,也就忘了自己身上这一身与众不同的装扮,此时被长辈碰了个正着,心中难免有些羞赧和尴尬,也庆幸栗青没有给自己画个浓妆。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说了一句工作需要。
舒姨对他的话也没有怀疑,还上下打量了下,语带自豪地说:“我们小玉长得好,穿啥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