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美带着谢致穿过一条脏脏的巷子,走进一家小饭店。
“这家店虽然看着脏,味道很好的。”江依美拖着谢致的手,仰头看他。
谢致还没来过这种小苍蝇馆子,很不习惯这样脏乱的环境,一个等位的人朝着店外面吐了口痰,正吐到他脚边。谢致有点受不了,抬起tui想走,低头瞟了一瞟江依美的眉眼,又不作声了。
晚上六点多,正是小饭馆最热闹的时候,两人等了二十分钟,才有一桌客人吃完了。_fu务员迅速清空了桌子,用滴着脏水的抹布擦擦桌子,回头跟老板娘喊:“老板娘,2号桌收好了,两位。”
老板娘哎了一声,把谢致和江依美领Jin_qu,给他们一张纸和一支笔:“自己勾。”
“火辣的吻,穿过你的心的我的手,酸酸甜甜恋爱滋味,这都是菜名吗?”谢致念着纸上的菜名,忍不住皱起眉头。
江依美平时常来吃也没觉得怪异,这些菜名还上过美食杂志呢,被谢致这么一念,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有点上不了台面,脸不禁热了一下:“我来点吧,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谢致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江依美,他一分钟也坐不住了。他近几年洁癖愈发严重,为了跟小姑娘约一个会,也是快妥协到极点。
江依美刷刷点了单,叫来_fu务生。
这样跑量的小店上菜很快,不一会儿就上了满满一桌,想到刚才擦桌子那块滴着脏水的抹布,谢致并不想动筷。
“我是不是不应该带你来这种地方?”江依美看出了谢致的不满,局促地开口,“平时你总是带我去高级餐厅,我也想让你了解的生活,我就是在这种地方吃饭的nv孩子。”
她知道谢致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但她没料到谢致会把嫌弃表现的这么明显,因为谢致一直是nei敛的,她就以为带谢致尝试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能够让他们更加贴近,却没想到让事情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境地。
谢致听了她的话,便笑了笑,礼节x地夹了一筷青菜放进盘子里。
谢致是江依美公司的客户,她负责谢致公司一款产品的宣传画,半个月前,谢致无意中见了她一面,就开始频繁地约她。江依美公司的nv同事知道了这事儿都酸的很,说江依美也就一双眼睛能看一看,谢总不过是是美味佳肴吃多了想吃点清淡的,才来玩玩江依美的。
江依美虽然不知道谢致怎么会对她上心,相处起来也是冰冷有礼不越雷池半步的样子,但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拒绝谢致呢,她想,如果是谢致想要玩平民恋爱游戏,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愿意奉陪。
十分钟过去,谢致夹的那筷青菜还是没放进zhui里,江依美也不想试图劝谢致吃东西了,糙糙吃了几口,也停了筷。
谢致伸手想招人过来买单,江依美连忙制止他,朝最近的_fu务员喊了一声:“这边结账了!”
“好的,一共,一共**十五块!”一个身影冲过来,拿起桌子上的单子对他们说。
“什么**”谢致抬起头,呆住了,江依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一愣。
这个男孩子,脸的上半部分,跟她好像。她脸上就是眉眼好看,下巴有点方,zhui也长得突兀,但这个男孩的脸型很尖,皮肤比她还要白不少,黑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看样子得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了,神情举止却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好像**是个傻的。
可惜了这相貌。
“小虎!你出来gān吗?你给我Jin_qu!”老板娘听到声音跑过来,推搡着男孩,“谁让你出来的?”
她的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了,是谢致,他脸色很差地抓开了老板娘的手,握着男孩的肩,脸凑近他,近得简直要贴在一起:“周裴景。”
男孩有点害怕,用手捶打谢致,可是谢致牢牢地钳着他不放,固执地对他说话:“周裴景,你去哪里了?”
老板娘看这样子不对,挥手示意_fu务员都过来,客人们也纷纷看向这边。
“这位先生,我们到里面说话好吗?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老板娘使劲想把他拉开,谢致纹丝不动。
江依美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小声劝着谢致:“谢致,有什么事情去里面吧,这样太不好看了。”
谢致看了她一眼,紧紧抓着男孩的手臂,像是怕他逃走,对老板娘道:“你带路。”
老板娘把他们到了点餐台后面的一个小休息室,加上两个给她壮胆的_fu务生,一共六个人,堵得_F_间里很拥挤。一个_fu务生关上了门,外面嘈杂的声音被隔掉大半。男孩子想把手臂从谢致的大掌中解救出来,一直推他,zhui里还说“你走开,你走开”。谢致觉得这样不行,放开了手,男孩立刻要跑去老板娘身后,又被谢致一把搂住,低声在男孩耳边说:“裴景,你乖乖的,我带你去玩。”
男孩子惶惑地抬头,瞄了谢致一眼,又想了想,问他:“去哪里玩呀?”
老板娘被这个弱智男孩诱拐现场气得直翻白眼:“先生,请不要这样好吗,小虎随便骗骗就骗走了,可是我不是傻的。”
“谢致,到底怎么回事A?”江依美在一旁看了半天,不知谢致突然发什么疯,好不容易场面平静下来,担心的问他。
“这个人,是你们哪里雇来的?”谢致没有回答江依美,他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都告诉我。”
老板娘看着桌子上厚厚一叠人民币,伸手想拿过来点,被谢致拦住了:“钱就在这里,我不动,你先说。”
“小虎是我老公伯父伯M_收养的小孩,十来年前在山下捡到的,他脑子有问题的,”老板娘点点自己的脑袋,“去年我老公伯父伯M_死了,我跟他回老家吃素酒,看小虎一个人可怜,生活都不行,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平时叫他在后面洗洗东西,多教几次,洗得还满gān净的,就留下来了。”
“十多年前?有具体时间吗?哪里的山区?”谢致攥着小虎的手看起来更紧了。
江依美看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臂,心烦意乱地想:小虎的_yi_fu这么脏,全是油渍,这会儿他倒是不嫌弃了。
“我老公是江省人,shen山老林里的,再具体点就要去那边问了。”
谢致又问了问小虎body的情况和一些别的,老板娘都不是很清楚,说一会儿等她老公来了可以再问问他。谢致想想,开口:“这个人我带走,多少钱你开个价吧,我不是要跟你买他,是谢谢你把他带出来。”
老板娘想了想,说:“先生,你到底要把小虎带走gān什么?我是喜欢钱,但是卖一个弱智给来路不明的人,这种亏心事我不做的。”
“我不是弱智呀**”男孩在一旁,瞧瞧谢致说话,瞧瞧老板娘说话,半天就听懂了这么一句,不高兴地嘟起zhui。
“我会找医生帮他治脑袋,帮他找到他的亲生父M_,”谢致掏出了名片,jiāo给她,“如果你不放心,我给你地址,你随时可以来看他,我叫谢致。”
老板娘看着名片上的一连串称谓,惊呆了:“小虎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谢致俯下`身,把额头贴着男孩的额头,男孩好奇地睁大眼看他,“他叫周裴景,是我的学弟。”
最后老板娘没要谢致的钱,但要求谢致先等着,等晚上生意结束之后,她要和她老公一起,跟着谢致去他的_F_子。谢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拉着周裴景在沙发上坐下来,盯着周裴景眼睛也不眨,像是想将他生吞了。
周裴景拿着老板娘塞给他的一个魔方,扭来扭去,玩得入迷。
江依美这下算是知道谢致为什么要约自己了,心下有点生气,也有点无奈。
事情说清楚之后,老板娘出去招呼客人了,_F_里只剩他们三个人。谢致才把江依美想起来,准备找司机把她送回家,江依美摇摇头:“我就住在这附近。”
“今天抱歉了。”谢致对着她的时候,还是冷漠的表情,道歉倒是诚恳的,好像在想措辞,“我其实**”
“谢先生,我已经懂了。”江依美识趣地接上。
谢致点点头:“这次真的要_gan谢江小姐。如果以后工作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江依美走出门,见到自己刚才点的那桌菜还没人收,走过去坐下来,愤愤吃了个jīng光。这些有钱人都有病!专门làng费别人_gan情!
谢致目送江依美关上门,立刻把目光转回到周裴景身上。
周裴景按说已经二十一二岁了,这些年在外面也应该吃了不少苦,看起来却还是刚成年。谢致拉过周裴景的手,他的手样子漂亮,骨节分明,摸着却粗糙,留有洗碗水的*气和油烟味,已经不是那双拿画笔的手了。周裴景手叫谢致捉住了,不能玩魔方,抬头看他,水波粼粼的大眼睛,带着天真的残酷,也再不是从前的眼神了。
“你是谁?”他问。
谢致像是承受不了周裴景的眼光,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哑声道:“你叫我谢致吧。”
“哦,谢**致**”周裴景T皮地拖长了语T,“是哪个谢,哪个致呀?”
谢致放下了手:“你认识字吗?”
周裴景zhui角垮下来:“我不要写字,我替你洗碗。”
“那就不写字,也不洗碗。”谢致摸了摸他的头。
“哦。”周裴景不说话了,继续和他的魔方奋斗,他不会玩魔方,但是这个花花的东西能转来转去,好玩极了,怎么都玩不腻。他喜欢这样,就像所有的普通七岁小孩一样。
谢致看他这里转转,那里转转,毫无目的,越转越乱,就手把手教他。
到了快十点,老板娘总算忙的差不多了,她老公也从另外一家饭店赶过来,跟她一起走进休息间。
“你把这个这样转过来,就好了。”谢致包着周裴景的手,完成了最后一次转动。周裴景高兴地大笑:“颜色都一样了!”
“恩,一样了。”谢致跟他一起笑,zhui角弯起来,非常温柔。他抬起头来看来人时,笑意就淡了下来。
老板和老板娘看着谢致,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小虎虽然长得好看,不过人是傻的,智商像个小孩子,他们把他从山里面带了出来,却没真正关心过他,突然来了个人把小虎当宝贝似的供着,让他们有点心虚。生怕哪里出了什么错,谢致要来怪罪。
“那我们走?”谢致淡淡地开口,“我让家政给裴景收拾了一个_F_间。”
谢致今天开了一台双门跑车,他叠起了前座,看老板和老板娘笨拙地爬进后座,然后把周裴景安置到副驾上,给他系好安全带。周裴景东摸西看,好奇的不得了。
谢致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现周裴景一直在按T节座位的按钮,已经比他后了半个座位,后座上的老板娘tui快被座位和椅子夹住了,也不敢骂周裴景,只能把脚抬起来。
谢致哭笑不得地把他T回到前面,教他:“这里不要动,你顶到老板娘了。”
周裴景喏喏了几声,眼睛左右看,一副被抓包的心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