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孩子就jiāo给您了,您帮帮他。”
我被没收了手机,被没收了一切私人物品,一个人给了我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两套校服似的衣服,还有一些生活备品。
我说:“至少让我把内裤从箱子里拿出来。”
给我发东西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不需要,备品里有新的。”
跟着他往宿舍楼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里好像是监狱,而我就是一个被管教、被制约的囚犯。
当天下午我就知道了,我的感觉是对的,每一个身在这里的人都是囚犯,或者说,连囚犯都不如。
02
走进宿舍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甚至觉得挂着“心理康复中心”名头的这个破地方就是来骗钱的。
我跟着他上楼,走过一间又一间宿舍。
这里的房间跟学校看起来没太大区别,四人间,也有单人间,这个时候每一间宿舍都没人,但门都开着。
那个带着我进去的男人说以后管他叫“冯助教”,他:“以后你住这里,4号chuáng。”
我看了一眼房间号523。
进去之后,这个姓冯的助教让我换衣服,穿上“校服”,跟他去体检。
我不知道到这里还需要体检。
但我知道,这个人不太好惹,他就像是早期香港电影里的混混,很凶,要是走在外面,丝毫不会有人把他跟“助教”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在门口等我,我换好了衣服。
冯助教带着我又去了一楼,一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叫“体检室”。
我问他,为什么要体检,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这体检还好,身高体重,血压心率,最后又抽了几小管血。
冯助教说:“行了,到午饭时间了,我带你去食堂,下午开始,正式进入治疗过程。”
我看了他一眼,脑子里都是那两个字:治疗。
这地方食堂还不错,但有一点很奇怪。
我跟冯助教过去的时候,发现食堂分成了几个区域,有一小波人,他们坐在一起,面前的饭量是别人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冯助教说:“不用奇怪,下午给你发校规你就明白了。”
我跟在他身后打饭,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都很奇怪。
午休的时候,冯助教没让我回宿舍,而是带着我去了他办公室。
他拿出一个本子,开始念。
“陈是,18,男,患有严重的同性恋情结……”
“等一下!”我打断了他,“我是同性恋没错,但这不是病。”
他冲我笑了笑:“谁跟你说不是病?”
“本来就不是病。”
他没理会我,继续念:“沉迷于对男性身体的幻想,发病至今两年半。”
他抬起头:“不止两年半吧?”
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开始想离开这里。
“首先,同性恋并不是病,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它就被剔除出了疾病的范畴,”我觉得自己在发抖,“其次,我的性取向生之即来,我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喜欢了多久,都跟你没关系。”
冯助教笑了,点点头:“每个学生刚来的时候都和你一样。”
他脸上是得意的笑容,似乎还有狡诈。
他说:“不过没关系,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生病不是你们的错,我们可以帮你。”
“荒谬。”我起身要走,他问我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我开门往外走,但是我发现,我出不去。
这里的每一道门都需要刷卡,我没有门禁卡,哪里都去不了。
冯助教站在距离我半米开外的地方,双手环抱在胸前,鄙夷地打量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垃圾。
他说:“你现在这样你想过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他侧过身,让开路,对我说:“跟我回去,我们还有资料要填。”
我开始相信,很多时候,我们要走的路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
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那时候我还在祈祷,祈祷我未来的两个月不要太难熬,他像看垃圾一样看我,我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冯助教丢给我一张纸质的表格,是我的一些基本信息,里面有一栏是:发病频率。
他大概是看着我空着这一项以为我不明白意思,敲敲桌子说:“每周□□的次数。”
我不解地看他:“□□也是病?”
“□□不是病,但你们这种人一定是想着同性□□,这就是病。”
我看有病的是他。
我们在他的办公室一直耗到下午快要上课,他带着我去了另一栋楼。
走在院子里的时候,我看着大门的方向,才不到半天,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当时我不应该跟着我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