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五十几人，他的入学成绩排在二十多名。

他想往上爬一爬，哪怕像蜗牛一样，爬得很慢，但只要坚持，等到高考的时候，或许也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老师提问，拿着花名册，随机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贺頔。

huáng同学看了一眼同桌，那人竟然在打瞌睡。

他用手肘轻轻地怼了一下对方，小声说：“老师提问。”

同桌吓了一跳，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huáng同学唰唰地在书上写了个公式，又偷偷拽了拽同桌的衣角。

同桌低头，照着公式念了。

老师点头，表示满意，让同桌坐下。

同桌松了口气，笑着跟他说：“谢了啊。”

huáng同学又害羞了，抿着嘴低着头，红着脸把书拿回自己面前。

之后的半节课他都在偷笑，还暗暗希望老师再提问一次同桌，他还想帮对方回答问题，还想看对方好好地冲他笑一笑。

第4章 04

那节课老师没有再提问，huáng同学也没有再找到机会看同桌笑。

下课铃一响，同桌又跟胡述出去了，胡述路过他这边的时候，还笑嘻嘻地叫了他一句：“小娘pào。”

huáng同学有些尴尬，但没说话。

同桌反倒是和胡述嬉笑得开心。

huáng同学心情不太好，扭头看窗外，突然想起那个打羽毛球的男生，然后起身，跑到了外面。

课间外面活动的同学不少，不过huáng同学没见到之前在这里打羽毛球的人，自然也没办法把捡到的名签还给对方。

他们学校每个人都要在校服上佩戴名签，但huáng同学还没有，因为高一第一天入学，他们什么都没有。

校服。

名签。

huáng同学觉得自己现在之所以会不安，会没有归属感，一定是因为还没有这些。

他拿着那个名签回到教室，把它放在了笔袋里。

名签上三个字的名字正对着他。

谈子翊。

huáng同学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比huáng桐这个名字好听到不知道多少倍。

晚上放学，天还没黑。

高一没有晚自习，要等到下学期才会安排。

所有人都收拾书包兴奋地准备回家，只有huáng同学没动。

同桌问他：“不走？”

huáng同学说：“我写完作业再回去。”

其实他们第一天上学，根本没什么作业。

同桌不多问了，拿着书包叫了一声“胡述”，先一步走到了教室门口。

huáng同学看着他，没注意到胡述过来了。

“哟，还是老习惯啊。”胡述笑嘻嘻地说，“你家到底是有多可怕，放了学从来不敢回家。”

huáng同学瞪他，然后扭头自己看书去了。

胡述嗤笑一声，随手扒拉了一下huáng同学的头发，走了。

教室只剩下huáng同学一个人，他手边是临时代理班长留给他的班级钥匙。

他肚子饿了，咕咕叫，但没去吃饭，只是把今天所有老师讲过的课都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又预习了一下明天可能会讲的内容。

九月份，天没有夏天时那么长。

六点二十分，晚自习的第一个下课铃响了，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他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看见之前打羽毛球的男生从窗外走了过去。

huáng同学突然站起来，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对着那个人的背影喊：“谈子翊！”

对方愣了一下，回头看过来。

谈子翊认出他，笑着问：“一个羽毛球把你打得开了天眼，都知道我叫什么了？”

跟谈子翊走在一起的男生笑了，笑得本来就容易害羞的huáng同学更不好意思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那个……你等一下。”

huáng同学回过身子，从笔袋里把那名签拿了出来。

“我捡到的。”huáng同学把名签递给了对方。

谈子翊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huáng同学已经脸红得像番茄：“我看到你掉在地上了。”

谈子翊接过来，笑着跟他道谢：“谢谢你啊小学弟，改天学长请你吃雪糕。”

第5章 05

huáng同学第一次被人笑着叫“小学弟”，脸烧得不行，躲回了教室，还关了窗户。

他坐在那儿盯着自己的课本看，看了会儿，突然发现忘了跟谈子翊说声不用谢，这显得他很美礼貌。

他把按动的中性笔拆了又装好，装好又拆开，突然有人敲窗户，吓得他手一抖，笔里面的弹簧掉了，不知道弹向了哪里。

他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又听见敲窗户的声音。

huáng同学抬头看过去，发现是谈子翊站在教室窗外。

他打开窗户，红着脸看着对方。

“择日不如撞日。”谈子翊丢给他一根雪糕，然后摆摆手走了，“放学赶紧回家啊，外面坏人很多的。”

huáng同学双手捧着那根雪糕，一句道谢的话迟迟没说出口，他看着谈子翊走远了，直到上课铃响才回魂。

九月初，天还挺热。

教室的风扇一整天没有打开过，穿着不透气的T恤，闷得huáng同学额头总是有一层薄薄的粘乎乎的汗。

可是现在，手心里的雪糕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看着那包装，白色的，上面写着“奶油雪糕”，他低头隔着包装袋闻了闻，虽然明知道是错觉，但还是觉得闻到了带着凉意的香甜奶油味。

他坐回位置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

雪糕是白色的，长方体，像一块豆腐。

huáng同学用舌尖舔了舔，又凉又甜，笑了。

他吃得很慢，到后来雪糕快化了才不得不加快了速度，之后，他跑去厕所，把雪糕棍洗gān净，拿回来用纸擦gān，跟包装袋一起，放进了笔袋里。

huáng同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进小区就看见了正在打篮球的胡述。

他们不住在一个小区，只不过从胡述家小区大门穿过去，能抄近路回家，他家住在这些高楼后面的二层工厂家属房里，那小楼已经盖了三十多年，自打他出生就住在那里。

他们那里住着的都是工厂的职工，不过这些人在十几年前工厂破产倒闭之后就都成了下岗职工，有些人自己去做生意了，有些人拿着买断工龄的钱浑浑度日。

huáng同学的妈妈就是混日子的人其中之一，他家里永远都响着麻将声。

“你gān嘛去了？”胡述也看见了huáng同学，球也不打了，过来跟他搭话。

huáng同学每次见到胡述都有些打怵，他惧怕这些小混混。

胡述往他这边走，他就假装没看见没听见，低头快步向前。

“说你呢！”胡述比huáng同学高出大半头，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huáng同学身后，他伸手拉住对方的书包，“你个小娘pào，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huáng同学皱起了眉，被拉得站住了脚。

“我不是娘pào。”huáng同学甩开胡述，后退两步，瞪着眼前的人说，“你别这么叫我。”

胡述笑了：“我叫得不对还是怎么着？你给咱班长写情书的事，谁不知道啊？”

“我没有！那是他们的恶作剧！”huáng同学喊了出来，他很少会对人发脾气。

胡述见他一副急了的兔子模样，不逗他了，“哼”了一声说：“死同性恋。”

说完这句话，胡述转身走了。

huáng同学看着他弯腰捡起了篮球，然后又开始一个人投篮。

他站在那里，越来越气，如果是平时，他可能就一走了之了，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气就是压不住。

huáng同学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一块石头，最后咬咬牙，从书包里拿出涂改液，狠狠地朝着胡述扔了过去。

“操！”胡述被打中膝盖，疼得下意识弯了腰，“你他妈神经病啊？”

huáng同学出了气，转身就跑了。

第6章 06

huáng同学回到家，迎接他的依旧是打麻将的声音。

没人问他吃没吃过饭、要不要吃饭，没人问他高中第一天开学感觉怎么样，没人问他为什么没有晚自习还回来得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