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高举起盘子,耳朵随着旋律的变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在某一刻,在恰好最需要一声惊雷般的锣声时松开了手指,白瓷盘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同时爆发出的清脆响声也在那一瞬间与管弦乐jiāo相辉映。
场面一时间突然混乱了起来,这简直像某种以摔杯为令的暗杀,陆怀川身边的保镖瞬间全部jin_ru警戒状态。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连管弦乐队都没有停止演奏。
钟关白_geng本没有管周围发生的事,他沿着那张长长的餐台走过,一个一个盘子、杯子、刀叉**一切他需要的物品都一一从他的手指间辗转经过,最后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发出声音。
凡经他手之物,都是乐器;凡他所到之处,都成jiāo响。
如果说之前的行为只是有些不像普通人,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已将他目为一个疯子。
这一刻,他也的确是。
当那张餐台的最后一个高脚杯落下时,钟关白转过身,看向了众人。
他一步一步踏过那一地如金玉般璀璨的粉碎再次向钢琴而去,同时有如实质的目光从那一张张震撼、惊讶、恐惧、厌恶或者迷惑不解的脸上扫过。
歌声再次响起,只有最后这几句,就是为这一张张面孔而唱,为所有人而唱。
“ilestfoutuletempsdescathédrales
lafouledesbarbares
estauxportesdelaville
laissezentrercespalrens'cesvandales”
大教堂的信仰时代已成云烟,野蛮的人群聚集在城门,异教徒与破坏者纷纷涌入**
当钟关白的目光落到陆怀川脸上时,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
“lafindecemonde”
世界就此终结。
唱完这句时,最后一步刚好也已走完,钟关白不疾不徐地坐回钢琴前,抬起手腕。
全曲已至尾声,钢琴声伴着管弦乐摧古拉朽般推碾而过,将那张卷轴重重He上,仿佛激起了滚滚尘埃,最后又烟消云散。
在一片寂静中,钟关白低着头,指尖轻轻从琴键的最左端拂到最右端,八十八_geng琴键,一一fu_mo,有如君王fu_mo他的臣民。
这二十多年里,他也曾怠慢它们,于是摔下王座,那时候,随便一个不相gān的人隔着屏幕与键盘对他做出的恶评都是巨大的羞rǔ,有如被迫*luǒ着跪在众人面前,可是当他自己一级一级台阶爬了回去时,当他一次一次重新_gan受到掌握自己十指的力量时,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使他头上沾染灰尘、尊严有损。
“啪——啪——”
几声孤零零的掌声在宴会厅里响起,是一位面向钟关白的方向起立的大提琴手。
接着,所有的乐手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掌声越来越密集,一直持续着,像是永远不会停下来。
钟关白站起来,朝那些乐手鞠了一躬,再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衬_yi袖口、领口的扣子全部扣好,将领针重新别回_yi领。
待他将自己整理好,唇上便扬起一个笑,朝陆怀川走去。
“陆先生。”钟关白问,“刚才的演奏,您还满意吗?”
陆怀川的眼皮掀起来,好像与初见面时有了一丝不同,好像又没有:“做这样哗众取宠的事有什么用?”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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