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台下的掌声落尽了,钟关白站起来,仅仅朝剧院第二层的右侧shenshen鞠了一躬。
如果钟关白这一生只有一杯酒可以敬,他不会敬他的对手、他的观众或听众、更不会敬任何媒体,他只会敬音乐本身。
而他鞠躬的方向,那里坐的人是他音乐的一部分。
他行完礼,不顾其他,便坐到琴凳上,十指如秋风一般扫过键盘。
与贺音徐所奏曲目一样的主旋律,可宛如双钢琴的演奏,几乎让台下的人忍不住站起身去看钟关白的双手。
每一个音都那样gān净分明,好像珠玉流淌,可汇在一起却成磅礴之势,好像可以见到一位少年正立于月下,在秋风中泼墨挥毫。
坐在二层第二间包厢的男人缓缓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白手tao紧紧地握住围栏边缘。他的视线像bào雨一样压下来,从上空俯视着钟关白。
钟关白翻了一页琴谱,抬起头,与男人视线恰好撞上的一瞬间,猛地一怔,手中即兴流泻出改编的旋律,曲T大开大He,壮阔而悲凉。
钟关白突然明白为什么陆早秋说贺音徐像他了。其实贺音徐那一眼不是像他,贺音徐是像此刻站在包厢里的男人。而他自己,也像包厢里的这个男人。
温月安看着他长大,教他十余年琴,旁人都说奇怪,钟关白竟然不像温月安,处世不像,就连弹琴的模样也不像。原来他以为他像季文台,或者像他的诸多狐朋狗友。现在他发现,都不是,那些都是形,是皮,不是骨。
指尖在琴键上流动,改编与原曲严丝He缝,他连贺玉楼的曲都是懂的,懂那个几十年前的少年当初的心境。
原来他是像贺玉楼。
钟关白终于明白,温月安那句“他会赢”说的不是贺音徐会赢。
是贺玉楼会赢。
钟关白想起那个温月安弹《梁祝》的夜晚,他听见温月安说:“人活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哪怕负尽天下,不疯魔不成活。”
可是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战争,温月安还是舍不得让那个与他隔了一道墙,也隔了大半生的男人输。
《秋风颂》还在继续,一声一声将所有人带回当年月下。
钟关白也跟着想起了温月安给他的本子,那是一本回忆录,看起来像是日记,其实是后来温月安成年后补写的,多少真,多少假,是否有遗忘疏漏,无人知晓。
在温月安的笔下,那个南方城市里,有那么一座小楼,楼前有个院子。
中秋那天,月光照在院中的溪水上,溪边有一个竹木小几,几上一张棋盘,一盏小灯。
坐在几边的少年穿一件青衫,刚被他对面年龄大些、穿黑_yi的少年屠了大龙,抿着唇,眉眼冷冷淡淡地从棋罐里执了一粒黑子。
黑_yi少年将青衫少年的手一挡:“不下了。”
青衫少年问:“为什么不下?”
chapter25【《humoresque》–antonínleopolddvorák】
黑_yi少年在空中摸了一把,一颗话梅糖便躺在掌心上:“练琴去。”
青衫少年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伸手去拿,黑_yi少年却将手掌一翻,转眼糖就不见了,就像糖来的时候一样,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把糖变没的。
“练完再说。”黑_yi少年笑着说。
青衫少年收回手,自己转着轮椅往_F_里走,眼睛看着前方,下巴微微抬着,不理人。他被这个把戏骗过无数次,但每次只要对方把手递过来,他还是会上当。
“玉楼,你又欺负人了?”一个穿素色长裙毛线yinJ衫的nv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件款式相同的外tao,“快推月安进来,站在那gān什么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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