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这才安静下来,而外面密集传来的闻纵跃提she跟刀剑铿击声,很快被大雨磅礴溅落声压下,变得不清晰。
些许时间,车夫稳了下动手后澎湃的气力,在车外沉声道:“姑娘,已解决了。”
放下窗子帘布,转过脸的谢明眼皮微撩,芍药会意,掀开了前面帘子。
外面地上一条条泼纵的鲜血被雨水稀释,以及几具躺地温热的尸身。
但也有活口。
后面车马亦停下了,此前提拔纵横轻功术的便是毕十一,此时他从远处拿捏着一个见敌不过就欲逃走的活口,将他拖拽到马车前面。
“禀姑娘,这伙人属三流老手,但看不出来历,刚刚bī问过,不肯说,可要用刑?”
毕十一年少张扬,武功非凡,却没有自己做主,反而先来征询谢明谨意见。
谢明谨看了一眼,却是放下了帘子,此后一句话从帘子中飘出,“既不肯说,那就算了吧。”
这语气,与刚刚跟芍药jiāo谈时的温和一般无二。
毕十一了然,笑眯眯伸手扣住了那活口的脖子,正要扭断。
“等等,我可以说,我我……我可以说……”那活口畏惧了,当即哀嚎,喊道:“我等是因战乱而来的流人,穷困潦倒,无以生计,这才走了下路,望贵人宽宏大量,我……”
他求饶,嚎完,忽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车子帘后十分安静。
他有些不安,正抬眼觑去,却听帘后飘来了话。
“流民失散家园,本就不易,你身手了得,怎能算是普通流民。承金杀人,杀人越货这种土匪勾当,就别落人家头上了吧。”
活口惊惶,不得不呼喊:“是一个叫谢远的,他叫谢远,我没骗你。”
毕十一跟芍药等人错愕,一时缄默无言。
雨水磅礴,外繁杂,内里死寂。
其实也就几个呼吸,谢明谨轻轻道:“好巧,我爹也叫谢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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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轮到活口震惊了,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嘎嚓脆响,眼前一黑,人已倒在泥水中。
毕十一面目狠辣,眼神滑到马车时,亦有冰冷。
车夫们噤若寒蝉。
这一幕,车内两女是看不到的,但能领会到其中隐意——涉及主君利益,谢明谨也得往后排。
所以刚刚击杀是毕十一自己的决定,没等谢明谨表态。
众人便因此不敢言语。
气氛一时异样,直到谢明谨在马车里似乎笑了笑。
“若是真要杀我,父亲何须派人来。”
“都用不了十一你动手,其他人随便一个都可以吧。”
是这个道理,可众人更不敢吭声了。
毕十一更是当没听到似的,带着人自顾自在大雨中收拾残局。
车里的芍药看着自家姑娘平静从容的侧脸,莫名有些难过。
世人以为她处境艰难,可她偏偏绝处逢生,可若以为她就此自由自在,却又是错的。
她一直活在他人掌控的牢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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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小会,外面尸体被处理好,两个车夫跟毕十一前来复命。
“换条路,走詹阳道。”谢明谨平静道。
雨势如斯,又遭遇伏杀,唯恐前面还有歹人等着,在此地耽误不得,立刻上了马车驱车转道。
“姑娘,这些人来历不明,为了财帛不择手段,为了求生,嘴里说的也未必是实话。”
能让毕十一断定是老手,自然不会是什么流人,而对方聚集成群在此地埋伏,要么是守株待兔,要么就是有备而来,若是前者还好,就当是他们倒霉,可若是后者……芍药想想都心惊。
莫非是有人不想让姑娘活着去郡城。
可怎么也不可能是主君啊。
芍药发问,心里特怀疑老夫人,暗想没准是老夫人嫁祸给主君,就是为了离间两父女。
反正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
她可对那老太太的手段深感可怕。
谢明谨摇摇头,却不说话,只是接过芍药递过来的巾帕,擦拭脸上跟脖子上的水渍。
过了好一会,才轻吐出一句,“不管是哪一种,都知道此地才是三道jiāo汇之地,不管我们从别庄往哪条路来,都必经此地,他们守着即可,对地形如此熟悉,不像是外来人,像是本地的。”
本地的盗匪?
芍药顿时脱口而出:“连云涧七dòng的?”
“那个活口腰上挂的香包还是城里雅香楼里歌姬投送的……”
谢明谨刚刚轻瞥过,雨幕中倒也看到了那显眼的香包,样式颜色挺招人,她一眼就认出了。
青楼勾栏一向是这些匪徒们的销金窟,但消费不斐,一般匪徒可没这钱财,放眼整个乌灵郡,也就大名鼎鼎连云涧的匪徒们拥有这样的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