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小雨收尘,凉蟾莹彻,四下里水光浮壁也似的。
零星的夕晖从层层叠叠的云彩里时隐时现地透出些光亮来,有微风抚着归人面。
从上华城南闵玉下船转官道,冉清桓一天一宿没敢耽搁,说不上为什么这样急,只是心里好像悬着什么,一刻不到家,便一刻放不下来。
他手心处肖兆留下的痕迹好像完全融入了皮肤,分毫看不出踪迹来,就如同那人消逝处,来往无牵挂似的,只留个名字在故人心。
肖兆,对这个男人,说不上恨,一直以来也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然而那人最后的神色几天以来却一直徘徊在冉清桓脑子里——好像看穿了生死、情爱甚至轮回的神色,随着他走到了宿命似的终点,就算一了白了了。
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何必还心心念念着不放呢?
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还得过日子。
肖兆不是个好人,却是个痴情痴到了骨子里的人,冉清桓觉得自己和这个前辈好像有某些非常隐晦的相通之处,不用千言万语,他便能明白这个男人,明白他为何自堕成魔,明白他为何兴风作*,最后,明白他为何纵身投入到无尽的黑暗里。
其实哪里来哪里走,原都不是重要的东西。
=========================这一段路程极熟悉,马狂奔,人好像浮在马背上一般,心却越跳越快,走马向北,转眼便到了京城。
他回到大公府的时候约莫是傍晚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大公府是最闲适的,大家用罢晚膳,各自悠闲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环儿坐在窗子旁边有一棵桃树的屋子里做些nv红,小竹有时候和茵茵弄些小玩意玩,泰老伯可能会回自己的屋子里看看书,核对下府上的账目,或者自娱自乐地找几个老伙计下上一盘棋。
冉清桓进了府将马交给守门人便直奔了里院,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一路上竟连个出来接的人都没看见,不说别的,郑泰老伯竟然也不知道他回来,这就不正常了,他试探地唤了一声:“人都哪去了?
我才走了这么几天便分行李了么?
”“主子?
!”话音踩落,便看见环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脸色惨白,Xiong口剧烈地起起伏伏,见了冉清桓,一声“主子”neng口而出,却是不喜反惊,下意识地竟张开手臂挡住他的去路。
冉清桓愣了一下,顿住脚步,勉强压住心里的焦躁,笑问道:“怎么跟我回来的不是时候似的?
茵茵呢?
”再走近些,他看清了环儿的zhui唇——微微哆嗦,有些发青的zhui唇。
冉清桓笑不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环儿不言声,只是拦着他,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将nv子本就稍显柔弱的面容衬得脆弱极了。
冉清桓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少有地有些cu_bao地推开环儿,大步闯了Jin_qu。
=================方进了里院,便看见茵茵的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冉清桓心猛地提起来,沉声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茵茵**”,他想问“茵茵呢”,然而这三个字却没来得及全说出口,便生生被哽在喉咙里——人们自发地给他让出一条路,那不远的距离里所有的细节,都好像不愿意放过他似的,被他瞧了个清清楚楚。
小竹瘫倒在门口,默无声息地流眼泪,人要真的哀痛到了极致,便忘了怎么表达,反而不会撕心裂肺地哭号。
再往屋里看**郑泰默默地低着头不敢睁眼瞧他,椅子倒在一边,一_geng触目惊心的白绫从屋顶上悬挂下来,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来*去,bodyrou_ruan笑容甜蜜的nv孩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_yi_fu穿得整整齐齐,却看不清脸。
明明离得不远,怎么就看不清她的脸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冉清桓身上,他木然地往前走了两步,复又怔怔地停在原地。
那一瞬间,冉清桓觉得脑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成了一片空,只能神经质似的重复着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三个字——茵茵呢?
茵茵呢?
茵茵呢?
茵茵呢**身后一阵*动,好像有米四儿歇斯底里地嚷嚷着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又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皇上来了”,呼啦啦一帮人往旁边撤了个干净,冉清桓没动静,五官六_gan都死绝了似的,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响。
有人用力搂住他,在耳边大声说着什么。
不是听不到,是听不懂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看了郑越一眼,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臂,小声道:“别在我耳边大声说话,震得人头晕。
”他动了动,郑越却不肯放手,反而箍得更紧了,紧得有些发疼。
冉清桓想茵茵还在地下躺着呢,郑越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了,他有些不满地皱皱眉,“你做什么?
放开我,茵茵趟地上,我要叫她起来。
”郑越在看见冉清桓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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