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肖属虎,炉中火命,名字中又有个谐音的‘红’,再加上流年五行亦属火,火上加火,五行偏枯,大不吉利**”老瞎子翻来覆去一通说,一言蔽之,就是要夏虹今年忌红色。
谢岚山虽不信这些八卦五行,却听明白了一件事儿:偏信这些的夏虹是绝不可能穿着红裙子上街,还被乔晖盯上作为猎物的。
沈流飞谢过老瞎子,刚要起身,老瞎子忽又开口:“常言说‘人无室无所栖,命无宫无所主’,一般人都只有一个命宫,可你居然有二重,这一生事职多变化,要不要也算一卦?”
不得不说这些神叨叨的江湖术士自有一tao揣摩人心的本事,这话正中谢岚山心事,他当即变色道:“连警察都敢忽悠,当心我逮你回局子里。”
“说了不算警察的卦,我又不是对你说的。”老瞎子抬了抬被墨镜遮着的眼睛,冲沈流飞古怪一笑,“你这二重命宫太罕见也太奇怪了,你看你一来,连我枝头的鸟儿都不敢发声了。”
树梢上原本停着一只极鲜Yan的野鸟。这鸟把窝搭在了正脊馆的屋檐下,日望夜瞅馆nei的学徒练功法、念符咒,居然也沾了些灵气,时不时便要在阳光下翎羽舒展,高歌引吭,自以为自己就是凤凰。老瞎子嫌它聒噪,派徒弟拿石子儿打了几回,都不顶用,偏偏谢岚山他们一来,它就哑彻底了。
老瞎子好像真有点本事,抬手一挥,手指一动,那鸟竟跟得了赦般又唱两声,扑棱棱地飞没影了。
告别了这个神神道道的老瞎子,两个人都没把最后那番唬人的话放在心上,只专注对待夏虹的案子。
谢岚山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当时连环jian杀案闹得满城风雨,有人利用了这个新闻杀害了夏虹,故意剥皮缝zhui,伪造成是人皮杀手再次作案的假象?”
沈流飞微一颔首:“尽管夏虹的尸体被处理得非常专业,几可乱真,但‘红裙子’的关键信息是在夏虹被杀之后才披露的,凶手还是百密一疏,没有料到这点。”
谢岚山毫不犹豫地说:“夏虹遇害后,刘明放曾在市局做过笔录,却对两人的亲密关系一字不提。”
沈流飞看着他,淡淡问:“你确定自己这怀疑里没有私心吗?”
新仇添旧恨,上下两代人的恩怨一并纠葛着,谢岚山真就认认真真想了一下,然后他扪着心口坚定回答:“没有私心,我不敢说他就是凶手,但他一定有事隐瞒。”
谢岚山离开很久之后,太阳都西垂向地了,池晋才敢再踏进隋弘的办公室。凌云他们都散了,他的队长一人枯坐桌前,闭着眼睛却仍能看出一脸的沉寂忧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晋不急于去打扰自己的队长,只是默立一边,静静望着这个男人。他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隋弘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想起他们的结识始于一段佳话。
那年十二三岁的他独自在家,楼下的住户突然失火,火*转瞬将楼上的_F_屋完全吞噬。外婆外出时锁了门窗,他正叫天不应,忽地一个年轻警察破门而入,像提溜一只小jī似的将他从火场里救出。那天的新闻晚报上有块豆腐gān大小的nei容给了这场火灾,标题写的是《路遇火灾投身救援,缉毒警察秒变救火英雄》,那个年轻的缉毒警察就是刚刚念过入警誓词的隋弘。
英雄一般踏云而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池晋被火场的浓烟呛得直咳,没来得及向隋弘道一声谢,却自此在心里打定主意,长大了也要当警察。
十余年与毒贩子斗智斗勇,出生入死,不抽烟、不喝酒的隋弘有个长期咳嗽的毛病,倒也不算什么大病症。所以池晋加入蓝狐之后,身边常备着一瓶川贝枇杷膏,他寻遍古城老店找来的秘制古方,据说润肺利喉有奇效。
隋弘睁眼,又轻咳起来。他的队长忙起来就物我两忘,池晋想着上一瓶该喝完了,赶紧给他又拿了一瓶。
他走近侧脸相对的隋弘,轻轻喊他一声:“队长。”
“来了?”隋弘也转脸过来看他,微微一笑,又咳一声,“不生气么?今天这一巴掌,该是打疼了。”
池晋摇摇头,四目相视间,这眼型、眼神、眼中shen意令他更觉熟悉了。夕阳跟碎汞似的在他脸上跳跃,这个男人的眼睛看着非常伤心,只有提及谢岚山的时候他才会这样伤心,像一江chūn水、shen山dòng壑,令人惊Yan,惹人好奇,也委实教人心疼。
如是一想,心头更不是滋味,倒不是记恨着今天挨的那一巴掌,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及谢岚山,他的队长就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同时又很伤心。
池晋将川贝枇杷膏牢牢捏在掌心里,又看隋弘一眼,qiáng忍着心头酸楚道:“穆昆几次三番放谢岚山一马,我觉得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本来还是和煦五月的温度,转眼就降至零下。池晋明显看见他的队长脸色一变,好像“谢岚山”这三个字是个不能提及的密咒。
隋弘摇摇头,口吻严肃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谢岚山绝不会是公安队伍中的叛徒。你要我怎么向你保证你才肯相信,他是一个好警察。”
池晋认为自己的怀疑在He理范畴之nei,一脸拗不过来的认真劲:“我跟凌云犯点错,你哪回不是重罚,为什么偏偏对谢岚山这么纵容?他惹的事儿还少吗?”
隋弘眼睛一闭,睫毛轻轻颤动:“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那你能不能说到我明白?你明知道**你**”池晋没敢往下说,攥紧了手里的玻璃瓶,眼眶烫得他险些睁不开眼睛。
隋弘轻咳两声,抬手一挥,冷淡地打断他:“东西你留下,人可以出去了。”
“队长**”
“我让你出去。”
露出受伤的斗犬才会有的那种眼神,池晋默默等了数分钟,却没有得来一点来自对方的回应。他将那瓶被攥发热的枇杷膏小心翼翼搁在隋弘面前,咬牙扭头,不出一声地走了。
连毒贩子最狡诈的伪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小少年的这点小心思,隋弘又岂会不知道。
那日隋弘救下池晋之后,知道这少年幼时父M_双亡,就跟个老外婆相依为命,也就格外留了下心。逢年过节的常去关照一眼,捎些必需品,陪他说说话。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小少年看待他的眼神就变了。那份炙热殷切,他明知道,却不回应,冷眼看他那点心思掩饰不住,又发泄不出,憋在心里发酵茁长,成了迷障。
隋弘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时至今日,他再不愿跟自己的队员产生一种超出上下级关系的_gan情。与谢岚山的友情,多多少少催使他做出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正不正确的决定,比之色彩更为qiáng烈的爱情?隋弘不愿再想。到底还是君子之jiāo好一些,清淡若水,也就不会在分别时格外憾恨。
对于谢岚山,无论是殒命异乡的那一个,还是身不由己的这一个,他始终是有愧的。
夕阳沉底之后,天就黑透了,几片灰亮的云冻在天上,像凝结的一层脂膏。他犹在愧悔中默坐,手机突然响了。
“隋队长,久远没联系了。”
那头的声音醇厚又激越,散发着独属于这人的雄x荷尔蒙,几乎瞬间就令隋弘想起对方是谁。因为那个隐秘不宣的手术,他当然是见过段黎城的。
连环jian杀案过去两个星期,乔晖与其M_亲都已伏法,对外也已宣布案子结了,如今重案大队忽又要求重新立案侦查,身为案件负责人的刘副局还是挺为难的。
鼓噪的媒体,喧嚣的民众,多少双眼睛眈眈看着,稍不留神他这副局长的位子都难坐下去。
刘炎波暂未对是否重新立案有所表态,倒是板着脸孔先回家,开口就问儿子:“你秘书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一句话问出刘明放一身冷汗,后背都*了半拉,他赶忙打马虎眼:“你说夏虹A,我们就是最正经的同事关系,她的案子不是早结了吗?”
刘炎波还是信任自己的亲儿子的,这小子虽说不成器,但也断然gān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想了想说:“谢岚山要求重新立案侦查夏虹的案子,他说杀害她的凶手另有其人,用模仿作案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多此一举的原因是那个凶手很可能就是她的身边人。”
刘明放为免泄露马脚,只能点头表态:“这刑侦上的事情我也不懂,爸爸你的意思呢?”
摆明了就是个烫手山芋,刘炎波一叹气:“谢岚山说得也有道理,我还是得批准重新侦查的。”
待老子饭后回了书_F_,刘明放赶紧打电话给汤靖兰,和盘托出这个消息,问她该怎么办。
“你问我?人又不是我杀的,我都不认识你秘书。”电话那头的汤靖兰笑声特别俏皮,倒似事不gān己,己不挂心,“你爸爸不是局长吗,这么桩小案子都摆平不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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