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连让护士先带小群出门,说是要让苏曼声配He她对小群进行后续治疗,招呼着她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宋祁连也看到了网络上对小嫚的声讨,各种恶意的揣测层出不穷,她轻叹气:“你挺不容易的,要忙于应付自己的事情,还要照顾一个与你毫不相gān的nv孩子。”
苏曼声并不认为对小群的照顾是额外负担,相反倒像补偿多年前那个绝望无助的自己,她说:“我们同病相怜,看到她就像看到当年的我。”
宋祁连顺着这话往下说:“如果当年的小嫚现在想找人倾诉,我随时欢迎。”
苏曼声看她一眼,很尖锐地说:“陶龙跃让你这么做的?”
真看心理医生怕高傲如她不愿接受,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安慰两句,宋祁连坦白地点了点头:“如果你嫌我年轻不够专业,我可以介绍你我们医院更资shen的专家,但如果你只想找一个朋友聊聊,我会洗耳恭听,也会以我的职业道德严守你的秘密。”
见苏曼声冷着脸无动于衷,似刻意把自己护在坚硬的外壳之nei,宋祁连微笑起来,全以朋友的立场说下去:“你知道么,陶龙跃来找我的时候,他大醉酩酊,哭得非常伤心、我跟他认识了十多年,从没见他这么软弱无助过,他一直是阳光的、热血的、勇往直前的,能让这样一个男人为你流泪,你很幸运。”
这话触摸到了她最rou_ruan的那_geng心弦,发出微微颤鸣的仙音,苏曼声脸色柔和一些,转而问宋祁连:“你不也很幸运么,有谢岚山这样的男人愿意随时为你赴死。”
“他是愿意为我赴死,出于他的善良与我们多年积累的友情,可他爱的那个人不再是我了。”宋祁连掩饰不了自己听到这个名字时的情绪,那种痛与悔绵绵密密地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令她四肢百骸,无一不苦。她眼里噙泪,无比真诚地望着苏曼声,“我不希望你和陶龙跃重蹈我的覆辙,如果你爱他,那就在他也同样shen爱你的时候理解他,信任他,与他一起面对你们的问题,别像我这样,到头来悔也来不及了。”
苏曼声似有所动容,周身轻轻颤栗:“可不是我不信任他,是我**”
话虽戛然而止,但宋祁连发现,这个nv人已经从遍体硬刺的状态中neng离出来,那困人且自困的囹圄终于有了一道容人靠近的豁口。
于是她动情地握上她的手,用肌肤紧贴肌肤的rou_ruan与温度给她安慰,予她鼓励:“你不妨把话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苏曼声又一次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问:“宋医生,我想问你,心理学中的人格分裂症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话问得离奇,以苏曼声多年在刑侦局参与刑案的经验来看,当然会知道这种心理疾病切实存在。宋祁连点点头:“有一种比较常见的情况,在遭遇极端jīng神_C_J_的情况下,患者会分裂出一个甚至多个充当‘拯救者’角色的后继人格来保护自己的主体,这些人格彼此之间独立共存,有时后继人格会在_C_J_消除后,随着时间推移或环境改善逐渐隐藏乃至消失,但当类似的qiáng_C_J_再次出现,后继人格也会随之出现,并有可能接替主人格。”
苏曼声对这个答案早有所料,只是颤抖着请求:“无论接下来我对你说什么,你都能保证绝不向外人透露吗?”
宋祁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认真颔首保证。
苏曼声_gan激地点一点头,zhui角却怪异地微微一扬:“我近期频繁地出现意识恍惚的状态,有时恍然睁眼却不知自己人在哪里**我的枕头底下藏有一块受害者身上剥下来的人皮,我在_yi柜shen处藏着乔晖十多年来写给我的信,我甚至还D着他送给他‘M_亲’的刻字项链**”
无比痛苦地停顿下来,苏曼声闭目,喘气,最后说:“我想我就是多重人格症患者,我就是*纵乔晖杀人的真凶。”
上回想搬家,不巧被段黎城打断,又逢连环jian杀案闹得沸沸又惶惶,所以同居的事情就这么一直耽搁着。趁案情暂告一段落,谢岚山正忙着满城搜捕乔晖,沈流飞独自回到自己的公寓楼,准备再收拾点东西,就搬去跟他同住。
初冬的夜,幽邃悄怆,天上黑云团簇,万里无星,只有一个丁勾似的月亮幽幽发光。屋里也是这么一点微亮,沈流飞默坐在书桌前,对着眼前的笔记本陷入shen思。
屏幕里还是那满满当当的旧案资料,他倒是想过要一并删个gān净,可手指移上鼠标,却下不了这个狠心。犹犹豫豫间,手心已然沁透了冷汗,格外冰凉。
沈流飞打开编号为0001的文档,专注看着那张嫌疑人的照片。
现在的谢岚山与曾经的叶shen,面孔与神情都肖似又不似,明明共有同一副r体,灵魂却截然不同。他带着灭门的恨与未解的谜,设计好复仇的脚本,居心叵测地试探,有意无意地撩拨,结果倒变成了一个“一见误终生,再见毁三世”的爱情故事,真是讽刺得可以。
在这场戏真真假假地拉开序幕前,他真的半分也不曾这么想过。
谢岚山在车祸前曾对他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沈流飞在此刻的屏幕前轻声回答,我也是。
门铃适时响了。门一打开,忽忽悠悠chuī来一阵冬夜慡利的风,随风而来的竟然还有宋祁连。
沈流飞没想到宋祁连会主动登门来找他,客客气气地把人让进屋来,耐心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沈流飞从冰箱里取出一罐苏打水,拉开拉环,递在宋祁连眼前:“不好意思,忙着搬家,只有这个了。”
“不用麻烦了,我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苏打水搁在茶几上,宋祁连直截了当地说,“有个人向我求助了她的病情,她的情况很糟,且与这次的连环jian杀案有着密切联系,我想帮她,我也想帮阿岚破案。”
嗫嚅一下,宋祁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下去:“毕竟我的那份心理鉴定书差点让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听出对方口中的病人就是苏曼声,沈流飞微一皱眉:“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谢岚山?”
宋祁连说:“其实他已经来找过我了,陶龙跃也来找过我了,但是我答应了她不说出她的秘密。虽然她并不是我的病人,但作为职业咨询师,我也不能随意泄露她的病情。”
沈流飞淡淡说:“那你还来找我gān什么?”
宋祁连眼神发亮,语气急了些:“你在美国的时候除了主攻模拟画像,还参与犯罪心理侧写,是不是?”
沈流飞颔首:“是的。”
宋祁连轻吁一口气:“既然你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那么我可不可以作为一个才疏学浅的同行业的后辈,来向你咨询一个疑难案例呢?”
这倒是个两全的办法,既不违反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又能协助警方破案,沈流飞淡淡应允:“你说。”
她以“那个病人”作为代称,简述了她的病情,然后说,“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就是_F_思琪似的qiángbào。”故事里那个叫“_F_思琪”的遭遇x侵的nv孩,因不堪旁人的指责发了疯,而故事之外,那些看似轻飘飘的网络言论正如锐利的獠牙、坚硬的趾爪,要将这个nv人最后的理智与尊严完全撕碎。
她说,对方拒绝更进一步的沟通,像把自己封闭在了厚厚的茧壳之中,从这糟糕透顶的jīng神状态来看,她担心她即将做出可怕的、不可挽回的事情。
最后她说,任何心理gān预说到底都是他救,她寄望于这个曾令她无比刮目的nv人能够先一步站出来,勇敢自救。
那丁勾似的残月还挂在天上,苏曼声又一次从似梦非梦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茫然地低头看自己,手心冰凉,身上*了大半。
_F_间依然没开灯,那些网络上的言语酿成风bào之后,她就变得厌烦光亮与人声,倒也不是畏惧,就是厌烦。黑暗中,苏曼声听见浴室传来滴答滴答的清晰水声,循声走了过去。
推开浴室门,一簇微光扑面,苏曼声猛一下绷得全身僵硬,眼睛大睁如失了魂。
浴缸边缘点着三_geng蜡烛,一只破旧的洋娃娃放置在地上,她浑似活物,浑身带血,正似笑非笑地朝着她,望着她。
眼前的场景复刻了她记忆shen处最恐怖无助的噩梦,苏曼声剧烈摇晃一下,几乎跌在地上。好容易站稳,恍惚间,她透过浴室的镜子看见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多么陌生的眼睛,邪恶又疯狂。
小群被异声xi引,也摸黑来看看究竟,却不料自己那点蹑手蹑脚的响动一下惊动了浴室里的nv人,苏曼声突然冲向她,完全失控地扭住她的肩膀,奋力甩晃:“是你gān的,对不对?一定是你gān的,对不对?!”
小群被这样的疯态吓住了,挣扎着想逃。但苏曼声扑上去,nv孩被她扑倒了,额头重重磕在瓷砖地上,一gu热乎乎的ye体漉漉流下。
nv孩顶着厚重的齐刘海,伸手摸了一把脑袋,就沾得一手鲜血。
“谁gān的?到底是谁gān的?”苏曼声已经濒临疯狂,不顾nv孩已经受伤,仍跪在她身前,使劲摇晃她的肩膀。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