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你,”沈流飞注视着谢岚山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缓慢而清晰地吐字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你是谢岚山。”
然而听见这话的谢岚山往后退*一下,只是很细微的一个动作,但却明确表达了他的抗拒与不信任。
“哈。”他笑得太过了,以至于眼睛都笑红了,“可是我看见了,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死去的不单单是个年轻nv孩,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
五分钟过得很快,陶龙跃出现在讯问室门口,说要带谢岚山去物证鉴定中心进行测谎。
测试由局nei一位专门负责测谎的专家进行,谢岚山的Xiong腹、手指、手臂都被束上了专门的接触导线,专家先问了几个只需用“是”或“不是”来回答的简单问题,记录下谢岚山的各项心理数据。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测谎正式开始,老专家照例先问嫌疑人姓名:“你是谁?”
测试环境相当安静,谢岚山抬起眼,静静看了对方片刻,回答道:“谢岚山。”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玻璃窗外注视的刘焱波与陶龙跃同时惊疑出声。
只是第一个问题,笔记本屏幕上的图形峰值就开始剧烈震dàng起来,测谎数据出现了异动。
案情特别重大复杂,谢岚山被留置讯问48小时,这个时间里沈流飞去普仁医院探望了陶军。陶军的脑瘤手术十分成功,仍在住院期的他jīng神矍铄,意识清晰,已经吵嚷着要出院了。陶龙跃忙着侦查这个jian杀案,抽空探视过亲爹,但怕老子遭不住这_C_J_,一直没说谢岚山涉嫌qiángjian杀人的事情。
只是傍晚光景,天色就暗了,秋shen风凉,病_F_没开窗。沈流飞逆光坐在病chuáng边,垂首替陶军削苹果。他右手拿苹果,左手拿刀,手起刀飞,果皮薄薄翻卷,动作相当利索。
陶军以前就跟沈流飞认识,这个以前得追溯到十年前,而且他没见过本人,只是通过电子邮件或信件沟通咨询一些犯罪心理学案例。
陶军对沈流飞的形象有个预设,再年少有为,毕竟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但他没想到迢迢千里外与自己联系的竟是这么一个高大漂亮的年轻人。他盯着沈流飞看了片刻,突然开口:“原来你是左撇子。”
陶军跟这位沈老师通过信,对方回信都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很是俊秀潇洒。
沈流飞不发一言,抬眼静静看着对方。
陶军主动解释说:“咱们队里的小梁也是左撇子,他要是用钢笔写报告,得蹭花一片。”想了想,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奇怪,又笑着补一句:“也是因人而异吧,因人而异。”
沈流飞微勾了勾zhui角,将用刀的左手换作右手,他左右手都能灵活运用,削皮的动作照样利索娴熟。削完苹果,他很体贴地问陶军:“需要切块吗?”
陶军摇头:“糙老爷们,没那么讲究。”
沈流飞把苹果递上去,抽chuáng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手。他说:“陶队长,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个案子。”
陶军咬了一口苹果,既脆又甜:“谁的案子?”
沈流飞说:“谢岚山。”
陶军脸色陡然一变,便把咬了一口的苹果搁在了一边。
沈流飞以简代繁,将这起jian杀案的情况讲了讲,倒也没有漏过一个时间节点与案件信息。
按说以陶军与谢岚山的关系,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该是不相信,不仅不相信,还得面露震愕痛苦,尤甚万箭穿心。但沈流飞偏偏就从陶军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怪异的、像是早有所料的神色,尽管这抹不自然很快又被一种更He情理的神态取代了。模拟画像师素以观摩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道,他认为,这颇不寻常。
陶军果然问:“你相信他吗?”
沈流飞反问道:“你不相信他吗?”
陶军一下被问住了,愣怔半晌才轻轻叹出一口气:“他爸爸去得早,他自己又在最恐怖黑暗的地方待了整整六年,这孩子的经历实在有点复杂。”
“你认识他的时间比我长,谢岚山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沈流飞静了片刻,脸色沉着严峻,“我相信他。”
陶军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沈流飞,眼神比方才略见犀利了些:“沈老师这份信任,不掺杂私心吗?”
纸到底包不住火,灼灼shen情口不宣,眼也难藏,老陶虽是个一_geng筋的老古板,但终究是断案犀利的老公安,上回几个人同在病_F_他多多少少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沈流飞不屑qiáng辩抵赖,也不便一五一十全盘坦白,只以那惯常冷静的态度注视对方。
“唉,不应该A,这孩子打小就没这方面的倾向,我还记得他老给宋祁连雕小兔子呢**”陶军再次叹气出声,旋即眼神也坚定起来,挣扎着要从chuáng上起身:“行了,把龙跃给我叫来,再好好He计He计这个案子!”
沈流飞扶住老队长,免他过于激动,淡声道:“我记得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向你咨询一些悬而未决的jian杀案。”
陶军皱着眉头回忆一下,点头道:“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都是旧案子。”
“带狗项链、被缝起的zhui角还有被剥下的人皮,我确定我曾经在你这里听过这种作案手法,”沈流飞眉眼一凛,扶着老人坐正,说下去,“麻烦陶队长仔细回想一下,我有个预_gan,这个案子与当年的旧案存在某种联系,真凶另有其人。”
“那估摸也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一时半刻还真不定能想起来**”
陶军眯眼回想旧案的时候,陶龙跃从病_F_外进来,他见沈流飞也在愣了一愣,马上意识到谢岚山的事情自己老子必然已经知道了。
“不出意外,阿岚很快就会洗清嫌疑出来的,”陶龙跃对屋里两个人说,“在谢岚山接受讯问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具年轻nvx的尸体,死者死状与罗欣完全相同,这案子目前看来很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的连环杀人案。”
二十多年前的旧案,时间过去够久的了,沈流飞没从陶军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坐在书_F_里,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查找资料。
他打小就对这类受害者是nvx的bào力犯罪很_gan兴趣,像沉迷集邮一般,他有厚厚几本记录nvx这类型案件的资料,笔记本里也收集存储着不少,而这些只是他集邮路上的冰山一角。它们来源于警察、律师、社会记者等相关从业人员,新的案子被整整齐齐归纳于密密麻麻的电脑文件夹中,几十年前的、信息不详的旧案则以简报本的形式存着档。凶案现场的照片大多惊悚而血腥,但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却都十分悲惨,那些被qiángbào、nüè待、折磨的nvx,有的死亡了,有的失踪了,有的摇身一变成了施害者,以同样的模式残酷对待下一个被害者。
直面这些人间惨剧并不容易,沈流飞每打开一个文件夹找寻片刻,就得停下来,shenshen喘一口气。
断断续续地又在旧案资料里找了一会儿,沈流飞从手边一本书里取出一张夹在里头的照片,置于指间轻轻摩挲。
就是谢岚山看见的那张。
一个怀抱儿子的年轻M_亲,一个依偎M_亲的稚龄孩童,他无限shen情地fu_mo照片中nv人的脸,旋即蓦地盖上笔记本,让_F_间失去唯一的光源,回归一片黑暗。
他想起傅云宪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的心里有东西,会泛滥,会溃堤。
谈何容易,这是心上的痼疾,他纾解不得,排遣不了,只能一次次在拳击场上发泄,伤痕累累才痛快淋漓。
沈流飞在黑暗中默坐良久,然后再次打开笔记本,凭记忆去寻找与这起剥皮案相似的旧案子。
天亮之前,他终于捞针于大海,在一本a4开的厚实牛皮笔记本里找着了。
一起发生于二十五年前苍南地区的旧案,凶手的作案手法与罗欣的案子一模一样,连续作案长达四年时间,总共jian杀了11名年轻nvx。由于当年互联网还未兴起加之案件时间久远且已侦破,外人不知道这个案子,公安nei部听过的也不多。
想来也是因为日头久远的关系,案子详情记载得不多,只知道犯罪嫌疑人没有伏法,在警察找上门之前,就畏罪自杀了。
沈流飞点开苍南jian杀案承办警官的档案,发现这个名叫朱明武的老刑警曾跟陶军待过同一个刑侦大队,虽说共事时间不长,但也算得上是陶军的半个师父。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