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重府大公子,今日大婚!”
消息一经传出,立即轰动全境。
“大公子?重越!?”
“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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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这、这没道理A!”
重越大公子,整个岐山境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金灵半神体,天人之姿,谪仙其人。
挂名重府,却是古教嫡系弟子。
五年前,十五岁的重越便在便被接回祖地历练,归来后连仆从都是古教派来的高人,修为一骑绝尘,叫人望尘莫及。
年纪轻轻,前途广阔,谁成亲都不可能是他!
“人背后一脉送他到俗世锤炼的,这重府倒好,赶着把自己那不争气的nv儿嫁给他,简直太能钻营!”
“其实,重姗不算不争气吧。”
“谁还能有她争气?重姗资质不过下乘,长得还算楚楚动人,但刁蛮任x。年岁和大公子相仿,心x和修为隔了十万八千里,可大公子为了娶她,简直不顾一切了!”
“今日发喜帖昭告四方,今日成婚,婚礼一成,名分一定,小小岐山境东城重府就彻底缠上重越,不费chuī灰之力一步登天。”
“咱们培养子弟力争上游,都赶不上人家嫁nv儿这一招A!”
岐山境nei各大家族族老看了那喜帖,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
“你说这大公子,回了古教‘陨神谷’,上乘天赋甚至顶级天赋的nv修要什么没有,怎么就看上**唉!”
“早知道他这么早开窍,不介意门第高低和天赋有无,我当初就该支持闺nv追求心上人**”
话是这么说,但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不会赶着上去自取其rǔ。
寻常天之骄子们为求长生,与人争,与天斗,境遇jīng彩纷呈,未来版图之广袤无法想象,大多成婚很晚或者gān脆独行到底。而那不负责任的,露水情缘数不胜数,臻至巅峰也没个正儿八经的道侣约束自身。
重越便是注定风光无限的那类人。
这等存在怎会在起步阶段就给自己定下终生大事?
就算他想娶,他背后一脉想必也不会同意吧!
什么都不管不顾,可不就是疯了吗!
街头,一群黑_yi打扮的境外之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跟随一位身形瘦小的黑袍者,鬼魅般飘过大街。
凛风刮过领头那少年漆黑的兜帽,形状姣好的zhui唇殷红嗜血若隐若现,下巴微扬,*秀颀,其容貌竟是比岐山境第一美人还要好看得多。可若是东城城主等人看到他Xiong前_yi襟上的繁复绣纹,定会吓得魂不附体。
陨神谷,终是来人了。
城主府中张灯结彩,格外热闹。重越居住的院子位于城主府风水最佳之处,_F_间大门紧闭,下人们焦灼地等候在外,以大公子的病情,让他自行更_yiHe适吗。
_F_间里弥漫着一gu药味,重越身穿暗红里_yi,扶膝坐在雕花木椅上,时辰快到了,他这才把碗里的汤药倒进花盆里,走向挂着喜袍的架子。
卧chuáng两个月神志不清,期间形同痴傻智障,疑似暂时好不了,对他有些年养育之恩的城主夫妇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决定将亲生nv儿许配给他,彻底成为一家人。
这碗药若是喝下去,估计接下去几个晚上他都别想下chuáng了。
来日方长。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他这辈子就只想guī*在一方小城,过安稳日子。
此时的重越不只伤势已经痊愈,修为稳固,魂力更是触及第五境壁垒,可以做到魂力外放。
所谓魂力外放,是指不依靠耳目,就能_gan知到附近的风chuī草动。
饶是如此,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他暂时也没有提前出去见客的打算——宾客太多,谁知道混进来什么qiáng者。
风光一世不知何为畏惧,惨死一次回到青年时,倒成了只惊弦之鸟。
他不是疯了,而是怕了。
他要怎样才能和陨神谷划清界限?
他背后一脉并不是他真正的血亲,他的血亲早就死绝了,而他认贼作父,被利用至死。在他灵体大圆满之际,那位他喊了上千年爹的至圣药尊,抽光了他体nei金灵,活活炼死了他。
临死前锥心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与人巅峰一战结束,至圣药尊竟亲身前来探望,开门见山便是一句:“听说你战败了。”
重越有点羞愧:“让您担心了,只是小伤,不碍事。”
药尊按了下他的肩,示意他不必起身,温声道:“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敌人再狠一些,战败和战死无甚区别。况且你自出世以来未尝败绩,我担心你这一败会挫了锐气,一蹶不振,毕竟过刚易折。”
无论怎么回想,这些话似乎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有“过刚易折”四个字,听过就像被针刺了下心口,不痛不痒,就是不那么舒_fu,但又远不值得去较真。
重越道:“您真是担心过头了,我怎会**”
药尊轻笑出声,抬指挑起他的下巴,道:“重越,一直以来,承欢我膝下还挺习惯的吧,看你也很乐意当我儿子。”
两_geng手指擒住下颚竟是让他无法动弹,可怖魂压当头砸下,差点把他脖子压断。
那人笑盈盈的,用最柔和的语T,说着最诛心的话:“但你这杆枪,我不想要活的了。”
话总是点到即止,做法凶残到叹为观止,极尽自然,就好像扔进滚烫的药鼎中炼化的就只是一株药,而不是活生生的自己人。
重越莫名想到很久以前,他心疼老爹亲自栽种药材太*劳,每次归来都会带许多珍稀药材,但样貌年轻、年岁不知凡几的“老爹”固执地埋首于药圃,听他唠叨多了,便笑着回道:
“种药自然种药的妙处,若它太直,可以适当弯曲;太繁茂,便要修剪枝叶;给灵果tao上模具,就能让它长成想要的形状**高阶药苗灵x很高,多和它接触,有益于我炼药A。”
重越被丢进药鼎,神火焚身,生不如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他所以为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模样。
他站在族人一方所做的自以为正确的杀戮可能全都是错的!
他的身世、他的为人、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虚的、假的!
他所追求的战无不胜,倾尽全力不给亲族蒙羞,以至举世chuī捧的生平就像个笑话!
就连他最得意的金灵神体,竟是他灭顶之灾的源头**
好像他整个人,从出生起就身陷囹圄,注定了会以惨死收场。
重越自认为谋略城府无一不缺,却被蒙蔽千年,慈父端得毫无破绽,可见他那点城府拍马不及。
成就金灵神体突破至尊也被对方轻易碾成r泥,就算中途他醒悟过来想要抗争,也完全不是对手。
论人缘,他的确还行,但跟至圣药尊相比**
算了。
多少人和势力都被蒙蔽,被*于鼓掌之中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修炼本是逆天之举,不达神境,唯死而已。
友人曾说:苦难也是机缘的一种,世上所有要不了x命的苦难,都是以另一种方式磨炼人的意志,让人变得更qiáng。
在死之前,重越一直以为,这世上,能摧毁他意志的苦难,并不存在。
岐山盛会,五城战如火如荼地展开,年仅二十岁的重越在贵宾观战席上闭目养神。
有个公鸭嗓在耳旁不停地催促:“此地太过喧哗,低层次的小城小战对您毫无用处,上场的阿猫阿狗都不过花拳绣tui,您何必耽误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哗众取宠,给东城城主这等小人物撑门面呢!”
重越霍然睁开双眼,被神火炼化成金色ye体的余韵持续折磨着他,尖锐的剧痛从心脏处袭遍全身,脆弱的体魄和神魂难以为继,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呼xi急促,脸色煞白如纸,惊悚地看向周围。
底下呼声极高,都是在为台上参战双方呐喊助威。
对方暂时没发现他的异常,道:“回去吧,如今您距离第四境只剩一步之遥,只要渡过地劫就是宗师,就可以风风光光回陨神谷去。您的直系长辈和族人都还等着您呢**”
重越冷汗如瀑,尚且不知自己如何从药尊药鼎中逃出生天,如何完好无损地坐在这个地方,循声望去,顿时心惊r跳:“陨神谷之人!”
瞬息灵力运转!五指如钩直入对方Xiong膛,可他倾力一击并未dòng穿对方,自己却一头栽倒在地,带翻案上茶盏玉杯。
游恒莫名中了一招,还没来得及恼,大惊:“大公子!您怎么样了?”
“大公子方才所食之物,是你们特别为我俩老头子准备的,重丰城主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A?”
大公子?多么久远的称呼。
那时候他还在小城中静心修炼,身边两个陨神谷派来的仆从,他还没真正回归陨神谷,还没认祖归宗。
如果真回到那时候,该有多好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