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嘻嘻，你把它插到电脑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艾尔蒙利索地把窃听器的下方细小的塑料胶条扯开，露出里面的金属触脚。而南希已经把专用的读取机连上了手提电脑，接过艾尔蒙递来的窃听器，插上去，电脑上立刻跳出了窗口，显示了器械的型号以及正在读取数据的标志。南希熟练地操作着键盘，很快她终于醒悟了艾尔蒙那个诡异的笑声背后的含义。

“vh-51？！超微型光能电池？！”南希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搭档，“艾尔蒙，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才刚刚投入使用的新型电池出现在三年之前这种低级窃听器上的理由？”

“这个嘛，让我想想。”伪少年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神情，然后右拳敲击到左掌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某次路过技术部看到关于vh-51的研究，觉得挺有趣的，就让他们帮我改装了。”

“艾、尔、蒙……”南希已经觉得无力了，怪不得前几天她去技术部要出借这个窃听器的读取机时，几个技术部士官好像见了瘟神一样把东西扔给她就赶了她出来。艾尔蒙口中的“请他们帮忙”的意思与一般人口中的“威胁”、“胁迫”差不多一个意思，可是为什么连她这么优秀的修女也要因此被列入技术部的黑名单！

“事到如今证明我当时的决断多么明智，要是普通锂电池的话，这个窃听器早就罢工了。”艾尔蒙一脸无邪地弯下腰，在屏幕上按了几个命令，声音的波形窗口被打开，随后开始回放。

窃听器中的记忆体容量很小，但由于与sc专用的卫星连接，所以保存着的数据量可以达到120小时的音频，艾尔蒙将回放的时间轴向后调整了一些，很快找到了惨案发生时的录音。

「皮耶尔，我们一起成为教徒吧，只要爱主，主也会爱你的。」

「你爱主吗……」

「是的，我爱主，我感谢主赐予我们一切……皮耶尔？」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爱主，却不爱我？」

「……皮耶尔！」

「我不会让你爱上帝的，你爱的应该是我……」

「皮耶尔，你疯了！我们是亲兄弟！」

「我爱你，克利，所以我不会让你爱上帝的……」

「砰——」

“唉……”南希停下了接下去一连串的枪声和人们恐慌的叫喊声，倒回去又重新听了一遍，确定了对话双方正是嫌疑犯皮耶尔和他失踪的哥哥，“真是可歌可泣的兄弟恋，弟弟爱上了漂亮又能gān的哥哥，单相思和占有欲最终导致了惨剧——真可以写一本小说了……喂，艾尔蒙，你不是最擅长嘲讽的吗，怎么这回没声音了？”

sc天使很反常地站在那里，褐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些忧郁，这么看上去真的好像天上的天使一样，但南希觉得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艾尔蒙！”

“啊？你叫我啊？”忧郁的天使忽然回过神，刚才那种朦胧而美丽画面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你在发什么呆？”南希皱着眉，然后突然想起来艾尔蒙的弟弟才找到的事，“喂喂，你不会也跟你弟弟发生了一样的事吧。”

艾尔蒙一下子好像被电触到一样浑身一震，但他的搭档还在继续发挥想象力。

“性格恶劣又老惹是生非的哥哥爱上了害羞懂事的弟弟，但弟弟不接受笨哥哥的爱，于是离家出走——”南希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艾尔蒙，原来你弟弟是被你吓走的啊。”

“……你在乱说什么！”

“那你一副羡慕的表情是什么？话说在前面，你即使想把你弟弟杀了，也好好地做好犯罪现场处理，别让别人发现。sc已经够忙了，要是你也来添乱的话……”

“切，谁会像这个傻瓜一样得不到就杀人，”艾尔蒙自傲地扬起下巴，抱着双臂，“要是我的话，至少要先把那个哥哥骗上chuáng，做了爱发生了关系再杀。”

“艾尔蒙……”南希又一次认真思考起了让这么个思想堕落的家伙留在sc的正确性，虽然她本人也不是禁欲主义者，但至少她不会用这么大言不惭的语气在教堂里说出这种话来。幸好刚才让那个神父回避了，不然sc的名誉……

“有什么不对吗？既然不想让他成为教徒，骗他上次chuáng不就解决了吗？那样的话我们也不用劳神劳力地从梵蒂冈赶过来处理这种事。”

南希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头脑中对艾尔蒙的建议的正当性进行了斗争之后，最后败在了他最后的那句话上，“好吧……”

“嗯，果然应该这样吗……可是我没有想到……”

空旷的教堂里突然响了一个不属于两人的声音，那个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声音与先前在录音中听到的简直就是……

“谁！”

艾尔蒙一个转身，将捧着电脑暂时没有战斗能力的搭档护在身后，随手抄起一张纸，注入“力”，纸片变得像金属一样坚硬，从艾尔蒙的手中飞了出去，但是在途中突然撞到了什么一样改变了方向，击碎了一面彩色玻璃窗。

“出来！”艾尔蒙又大喊了一声，他身后的南希已经迅速地收起了器械。虽然她不是能力者，感受不到什么气息，但既然艾尔蒙确定是那个方向就应该不会错。南希拔出了枪，将装着抗魔专用子弹的配枪对准了艾尔蒙的前方。

“我果然应该先跟哥哥做爱吗？可是那样做的话会弄坏了哥哥体内的‘力’，主会不高兴。”小小的身影终于显现了出来，亚麻色的刘海半掩着孔雀绿的眼睛，男孩浑身只散发着一股无知，但艾尔蒙和南希却已经都摒住了气息。

“皮耶尔?哈姆斯！”

☆、4失手

男孩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仅仅十二岁，从言行举止上来看甚至比那个年龄更加小。亚麻色的刘海遮盖下的孔雀绿的眸子里尽是无知和困惑。

“我真的应该那样做吗？”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渴望得到答案的学生，急得难过地瘪进了嘴。

“魔！”艾尔蒙又低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模样而放松警惕。

魔是多种多样的，力量越大的魔样子也越接近人类，并且喜欢做出一些人类无法理解的怪异举动。

“魔……”默法斯托利困扰地微微侧过了头，然后赶紧摇了摇，“魔不是我的名字，我叫皮耶尔……嗯，皮耶尔，哥哥一直这么叫我，所以大哥哥也要这么叫我。”

默法向前一步，艾尔蒙的神经更加紧绷了，力慢慢汇聚，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动作，然而就在他打算出手的时候，默法的脚步停下了，绿色的眸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大哥哥是要伤害我吗？”他沮丧地垂下头，像被欺负了的孩子一样，“可是受伤了会很疼，很疼很疼，克里斯哥哥也会难过的，我是他最喜欢的弟弟，比爱上帝更加爱我。所以大哥哥不要弄伤我好吗？”

“喂，艾尔蒙，那个孩子……”南希向自己的搭档靠过去，用肩膀碰了碰他，“你肯定他是魔？”

“哼，他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我！浑身上下都是魔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可是哈姆斯家的确有两个孩子，这个男孩怎么看也是哈姆斯家的次子吧。”

“只是外表而已，里面早就不是人类了！”

“附身？！”

“或者是杀了原本的皮耶尔，然后造了一个一样的躯体。无论是哪种，都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艾尔蒙低沉地宣判着，对面的默法把头低垂着，瘦小的肩膀轻微地颤抖着，让人几乎以为他已经吓得哭出来了，但下一刻，小小的脑袋又抬起来了。

“大哥哥一定要杀我吗？可是我不想把大哥哥当成敌人，大哥哥那么漂亮……”默法眼巴巴地看着艾尔蒙，眼睛里尽是憧憬，“大哥哥当我的哥哥好吗？”

“哟，艾尔蒙，原来你还这么有魔缘啊。”南希戏谑地嘲了一句，艾尔蒙已经到了无可忍耐的地步了，骂了一句脏话，脚上一发力，整个人以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向默法冲过去，手中聚齐起的力以光刃的模样直bī那男孩的心脏。但默法的速度却更快，身体几次斜侧，连续躲过艾尔蒙数次攻击，就好像在与同龄人玩躲避球一样轻松。

“大哥哥的力好厉害，主一定会喜欢的！默法也喜欢！所以默法不会伤害大哥哥的。”默法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种愉悦，可爱得好像在阳光下奔跑的小猫一样，但是在笑容的最后，粉红色的嘴唇上却露出了一小截舌尖，迅速地在下唇上一滑，然后突然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速移动了起来。

“南希！”

艾尔蒙大喊了一声，空旷的教堂里响起了一声枪声，接着是空弹壳落地的声音，默法的身影已经不见。南希的she击成绩在sc附属教会学校中也总是名列前茅，但她并不确定刚才那枪是否打中。修女学习she击纯粹是为了自卫，而并不是攻击。通常执行任务时，艾尔蒙会将她安排在安全的地方支援，这次刚开始调查就遇上了如此力量的魔，只能算是运气太差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寂静，虽然只是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但南希却觉得似乎过了几分钟一样。握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丝一毫的动静，突然有什么东西碰触到了自己的修女头巾，摒住气息，重心下沉，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瞄准，整套动作都好像教科书一样标准敏捷，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