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咦,同居了!
“真搬啊?”
我在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肖鸢还是一脸的怀疑,绕着我和我的大行李箱转了三圈,转得我头晕他自己也头晕才停下,说:“本钱下得够大的哈。”
“什么本钱,房租都是池跃掏,我去蹭住的。”我把衣服艰难地往已经满得不行的行李箱里塞,绞尽脑汁地充分利用空间。
“我就是说池跃啊,就为了你这小子,本钱下得也忒大了。”肖鸢惋惜地摇头叹气。
我怒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眼珠挖出来,塞进你鼻子里,然后再从你嘴里掏出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跟池跃在一起是我赚到了?靠!就因为是我追的他,我就得一辈子占下风啊?休想!
“行了行了,我估计肖鸢是暗恋你,看你要走了,舍不得了呗。”一直背对着我们埋头于书本的关扬推了推眼镜,回过头来,憋着笑说:“晓晓,受了委屈千万别憋着,娘家永远欢迎你。”
我对着他们俩一人比了一个中指,拉好行李箱,站起来。
也许是蹲得太久了,猛地这么一起来我有点晕,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我掏出手机给池跃打电话。
“我收好了,你呢?”听见那人的声音我就不自觉地乐,难道我真的天生犯贱?肖鸢在旁边做着鬼脸,可能我的反应真的太不含蓄了。
“我已经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了,等会儿去帮你搬。”
“噢噢,那我等你啊,别太久,我饿了。”我挂了电话,不自觉地傻笑,直到肖鸢和关扬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叹气,我才收敛了些,清清嗓子正色道:“你不能qiáng迫一个情感丰富的人随时随地都控制他喜悦的情绪,这是爱情的力量。”
“我们也没办法qiáng迫一个本来就没大脑的人能随时保持清醒不犯傻,这是智障的力量。”关扬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地喜欢挖苦我,我都要走了,也不知道感性一下给我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对了,梁笑哪儿去了?”收拾妥当坐在椅子上跟舍友们争分夺秒地联络感情,我才猛地想起今天从一大早起chuáng到现在都没见到剩下的那一位。
肖鸢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跑步回来正好看到他出门,好像脸色不是很好,没jīng打采的,跟孟梦吵架了吧。”
孟梦是梁笑的女朋友,在我委身于池跃那根千年浮木后没多久,梁笑也终于抱得美人归,可惜孟美女的大小姐脾气让梁笑吃尽了苦头,让他光荣地超过了我成为了608宿舍嘲笑榜的花魁。
十来分钟过后池跃就来了,站在宿舍门口等我,肖鸢和关扬给了我一个意义不明地笑,推搡着我出门。
“你们就这么盼着我走?”我其实自己也很急着走,但是嘴上还是要矫情一下。
“我们是盼着你赶紧出阁……嗷!”肖鸢话还没说完,手臂上就被我掐出了一道红印,我对他下手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估计那红印明天就得变黑。
池跃什么也没说,冲他们俩点点头,顺手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就走。我乐呵呵地跟俩朝夕相处了两年半的舍友挥手道别,小跑着追了上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就为了帮我拿东西?”
“知道你东西多,要你自己折腾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池跃看了看我手上的大包小包,无奈地说:“蚂蚁搬家。”
我觉得我自己肯定笑得特别幸福,因为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池跃看到我脸的时候有点忍俊不禁,眼神里有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和纵容。我就说嘛,我魅力这么大,就算池跃有个榆木脑袋,也没有办法不开窍啊。
外面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得不像话,走在路上,平时早就看腻了的花花草草此时在我眼里都变得可爱无比。
从今天开始,我,陆晓,和池跃,正式同居了。
我跟池跃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可是说起来,却是三言两语的事儿。我们高中当了整整三年的同桌,宿舍里也是上下铺,从一开始我就特别看他很不顺眼,觉得这人挺yīn险,即使他从来没人得罪过我。
可能是他成天没什么表情,冷冷的缘故,我老神经过敏地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于我莫名其妙的敌视,他这个天之骄子估计也不屑于计较,所以高中三年我们虽然离得很近,却几乎没什么jiāo集,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一百句,还要包括英语课上老师安排的两两对话练习。
我一直说我一点都不在乎他当初怎么想我,可是最后还是没经受住好奇心的考验,乐颠颠地问他对我的印象如何,他想了半天,说,我就觉得你那时候是个堕落分子,自以为是,不思上进,典型的富二代小混混。
我气极,当时他刚上完我,没有柔情蜜意甜言蜜语也就算了,居然就这么直接地给我当头一盆凉水,说话也不带他那样的吧,像我,我从没这么直白地跟他说过我觉得他很yīn险,就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这件事证明他就是很yīn险!他明知道我不爱听这些,他偏偏就说了。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高中毕业后,我以为我们俩再也不可能见面了,池跃是高材生,不是清华就是北大,我呢,J大虽然不差,但是跟人家完全没得比,而且我还是踩着录取线进去的。
结果老天爷跟池跃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高考失手了,差了就那么一分,被涮进了我们学校。
虽然是涮进来的,可人家的专业还是比我好,开学第一天我看着他一脸淡定地在法律系那里注册的时候,第一次有了点无地自容的感觉。不管我怎么鄙视他,人家高我一等,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就算最终读了一个学校,他跟我,还是有着三六九等的差别。
我们高中时代就有女生开始拿我和他比较,喜欢池跃的人都说他聪明能gān,稳重成熟,诚实可靠,有男子汉气概,总之就是一堆很威武的形容词。喜欢我的人想了半天,就俩,长得好,有钱。
一下子我就被比得庸俗不堪,可恶的是,后一条还跟我没关系,那是我爹的财产!
所以说,池跃看不起我,其实还是有点资本的,这是jīng神层面对物质层面的俯视。
“想什么呢?把窗帘卸下来洗洗去。”池跃坐在沙发上喝水,一点都不客气地对我发号施令。
我不想动,不高兴地问:“你gān嘛不洗?”
池跃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我搬了两趟东西,上上下下几百级阶梯,你什么都没gān,洗个窗帘也不行?”
我和他对瞪,最后,跟往常无数次对峙一样,我认输了,灰溜溜地踩上椅子卸窗帘。
追人的人总要低人一等,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我不能不承认,在内心深处,我是害怕失去池跃的,所以我总是可以无条件地一再对他示弱和让步,即使这样,还是觉得不够。
明知道有些东西抓得越紧越容易失去,可我还是不敢放松一点点,只能神经质地折磨着自己。
可能我的脸色不大好,在我蹲在阳台跟刷子和洗衣粉较劲的时候,池跃走近,也蹲了下来,搂着我的腰,侧过脸在我耳朵上亲了亲。
我觉得我瞬间肯定笑得特别贱。
“好好洗,我做饭去,还有些东西要买,晚上我们一起去超市。”池跃就是这么煞风景的一个木头,每次刚有点气氛,这个笨蛋就会迫不及待地破坏掉,就在我想要跟他再来点亲密接触的时候,他已经扔下一句话站起来走人了。
我郁闷,把窗帘当成他的木脸,用刷子死命刷。
因为厨具和食材有限,池跃只煮了两碗jī蛋面,我真的饿坏了,顾不得挑食,捧起碗就是一顿胡噜,池跃把自己碗里的jī蛋也夹了给我,我毫不客气地连蛋带面送进嘴里。
“慢点吃,看你那吃相,跟猪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说:“跟猪似的也有人愿意养。”
池跃面不改色:“我养来卖不行吗?”
我咬牙,把他的那碗面也抢了过来吃个jīng光。对于从池跃嘴里听到好话,我早就该懂得要不抱希望。
晚上我们如约去逛超市,池跃推着车,一样样地拿着生活必需品,从牙膏牙刷到毛巾蚊香,我对买东西没兴趣,无所事事地东看看西看看,无意中回头,看到池跃歪着脑袋仔细研究着价钱的样子,心里一动,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帅,特别迷人。
“池跃,我真想亲你一下。”我凑到他耳朵边说。
池跃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往旁边躲了躲,说:“正经点行不行?开玩笑也要分场合。”
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我哼了一声,不理他了。池跃也不管我,他就是吃准了我不会跟他生气超过五分钟,这个人渣!
“你跟我说句好听的会死啊?”回去的路上,我不满地嘟囔。
池跃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猜他肯定又在心里腹诽我幼稚了吧?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跟他抱怨过这个问题,他那时候一句反问就把我噎死了。
“你又不是女的,gān嘛老是想听好听的?”
难道要听他说好听的,我要先承认我是女的吗?这什么qiáng盗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