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具体策略,刘仕诚并没有过多地询问季蒙的意见。
……
——正式开庭的那天,刘仕诚早早地就到达了人民法院。
这件关于赡养费的事情,与被解雇的事情,当事人相同,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知道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从法律角度来说仍然是完全分离的两桩不同的案子。
季钦理所当然地也出现在了现场。
季钦脸色蜡huáng,眼圈发黑,一直紧抿着唇。这人脾气bào躁,永远都看不见他轻松的表情,似乎从来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有一点错,季钦就会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公司里面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噤若寒蝉。
因为是解雇案的被告,刘仕诚自然多看了他几眼。
季钦感受到了刘仕诚的注视,转过身来,紧盯着刘仕诚看了十几秒,眼神极冷,刀锋一般,显然是把刘仕诚当做了妄想与自己对抗的可怜蝼蚁,最后终于轻蔑地回过头去,大步走向旁观的位置。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季蒙的母亲从门口进来。
——是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女人,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季钦,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没有主见。想想也是,如果真是什么厉害角色,也不会在给季家生下了二公子之后仍然混的这么惨,更不会连从儿子那里拿些生活费这种小事都要一个外人来帮着指手画脚。
……
——季钦给季蒙母亲找的律师有点一般,只能说是不过不失。
这会儿,他正在向法官做着陈述:“《婚姻法》第二十一条规定,‘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时,无劳动能力的或生活困难的父母,有要求子女给付赡养费的权利。’该条规定明确了子女应当履行对父母的赡养义务。按照此规定,父母要求子女给付赡养费的两个条件就是年老体弱、无劳动能力,或者生活困难。本案中,李洁年过五十,身体不是很好,每月的赡养费除购买药物、保健品等等,还需要请人专门进行护理。现在,随着药物和保健品数量的增加,每月的养老金已不足以维持家庭开支,所以提高赡养费的要求完全符合法律的规定……”
几个回合之后,轮到刘仕诚向季蒙的母亲提出问题。
“请问……”刘仕诚说:“你现在仍然每月按时jiāo付房租吗?”
“没有,”季蒙的母亲回答说:“jiāo不上,实在是没有闲钱了……房东来催过好几次……我都只告诉他说,再稍等等……等我儿子给我寄些钱来之后,就一定可以补齐……”
“这样……”刘仕诚又问:“那物业费、采暖费、电话费等等账单的支付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对……”对方始终低垂着头,不看刘仕诚:“也欠着呢,怎么样都拿不出。”
“一直在按时服用医生规定的药物吗?”
“这个月都没有在吃了……”季蒙的母亲说:“那个药……蛮贵的……我买了点便宜的,先暂时顶上……”
刘仕诚又问:“你前几天卖了两样珠宝?”
“是……”对方答道:“是年轻的时候季蒙的父亲送给我的……很有纪念意义,我一直都舍不得拿去换钱,而且也确实不值钱,只能解解燃眉之急……但是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最近一直都很艰难……”
这肯定是季钦或者律师告诉她这样做的,目的是向法官显示她目前生活的困难,以此为理由,使增加赡养费的请求合理化,给已经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季蒙来个落井下石。
表面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策略。
果然,就像刘仕诚想的那样,对方的律师这时胸有成竹,缓缓开口:“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确实有必要增加季蒙需要支付的赡养费,以保证李洁的生活必须。随着李洁年龄的增长,她的日常开支、医疗费用也随之提高,再加上近几年来物价涨幅较大,成本不断提高,需求有所变化。根据规定,遇上疾病等等突发情况,或者实际需要已超出原定数额的,都可以……”
说完挑衅似的看了看刘仕诚。
话到这里,刘仕诚终于开始了进攻。
“事实上,”刘仕诚说:“季蒙每个月支付给李洁的赡养费,是普通退休职工的四倍。李洁的身体状况,只需要一些常规药物,并不涉及到特别昂贵的医疗手段,目前的赡养费应该足够她舒适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