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卫屿来的那天,是小夕和他分手后消失的第十五天。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小夕铁了心要分手。
离开前,她只说要一个人去静一静,还求我无论如何不要让卫屿联系到她。
我自然是努力瞒住了,但卫屿好像情深至极,分手后,他时不时就会过来,每次都在小夕房里发很久的呆,有时也帮着收拾一点东西再走。
但那天他整个人很消沉,只带来一瓶红酒,要我陪他喝酒。
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并且劝他回家,但看他那憔悴的样子,我还是心软了。
我坐下时,他已经把酒倒好了。
他只是拿起杯子轻轻碰了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我很快也把酒喝完,他又给我满上。
我们俩就这么重复喝了几个来回,中间一句话都没说。
我并不觉得尴尬,相反也有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我和他第一次在没有小夕的情况下离得这么近。
2
小夕是我室友,也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们俩从大学就认识了。
在外人看来,我们感情很好:
我们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手机壳,听一样的歌,甚至用一样的牙刷……我们就像双胞胎,极度相似,形影不离。
用小夕的话来说,我们上辈子肯定是姐妹,这辈子是续前缘,所以才会如此合拍。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所谓的一致,都是我装出来的。
我只是一直都在模仿她而已。
因为我嫉妒她。
生活中的小夕像被群星捧起的皎月,熠熠生辉。
而我则是长年缩在暗处的石子,无人问津。
我只能拼了命地模仿她的一切,好像这样我也能变得优秀一点。
直到卫屿出现。
他俩确定关系那天,小夕将卫屿带回家一起吃饭庆祝。
饭桌上他俩在我面前调笑打闹,眼里都是柔情蜜意,我也只能跟着笑。
我一边笑着,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我生平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和小夕真正一致:我也喜欢卫屿。
3
我偷偷借着喝酒的间隙,肆意观察卫屿低垂的眉眼。
他酒量不行,几杯红酒下去,脸颊已经泛起红晕,他眯着眼睛看向我,仿佛是在辨认着什么。
我被他盯得心虚,甚至有种事情已经败露的错觉,然后我看到他的脸飞快凑近,眼睑上修长的睫毛轻颤。
我正想往后缩,他已经扶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他的嘴唇初贴上来时冰凉又软糯,但很快便温暖起来,舌头带着微涩的红酒味轻易地探进我的双唇。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卫屿吻技娴熟,动作也很柔和,他沿着我的嘴唇往旁边吻去,带着湿润的暖意,吻过脸颊、耳垂,再探向我的脖子。
他的双唇就像在我脖颈间起落翩跹的蝴蝶,每一次亲吻都极短暂,却连绵不绝,亲得我微微发痒。
我只觉得有一股异样的酥麻过电般从小腹直往上蹿,传遍全身,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小夕……」
极低的呢喃传进我的耳朵,瞬间在脑海放大百倍,将前一个声音完全遮蔽。
我后背一凉,酥麻和欲望如潮水般褪去。
我猛地推开已经半个身子压上来的卫屿,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4
卫屿那天很沉默,他和我道了歉,便匆匆离开。
酒杯被撞翻,鲜红的酒液顺着桌腿流下,渗进了地毯里,很快凝成了一摊暗红色的污渍。
此后数天,那块污渍长进了我心里,看到它时总会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做了背叛小夕的事情,即使我是被迫的,但发生的事情无法磨灭。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终于在几天后的某个夜晚将毯子拿下楼去扔了。
我们住的地方楼道灯坏了,晚上出行只能靠手机照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我反复确认无果,心中没来由的恐惧却越来越浓烈。
我像是做了贼似的将袋子扎紧,扔进了最远的垃圾桶,然后飞快往回跑。
我们楼道比较宽,只要在上面走动就有回音,我一跑起来,回音不断传来,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跟着我一样。
回了家,紧紧关上门,我将所有大灯全部打开,亮起来的暖光终于让我松了口气。
我正要弯腰脱鞋,却看到我脚边静静躺着一个没有署名的纯白色信封。
我头皮一麻,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出门前,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5
我下意识抄起门边的雨伞,颤抖着将屋内所有房间都搜了一遍,连窗帘都被我掀开了两三遍,再三确认没人后,才将信封捡了回来。
信封里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
离他远一点!你别怕,相信我!离他远一点!
最后还有三个字被细密的黑线涂掉,但我依旧辨认出是「我爱你」三个字。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封神秘出现的匿名信明显是在我出门后才被塞进门缝的。
也就证明刚刚一路走来都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有人一直在盯着我。
甚至可能直到我回来时,他就躲在我旁边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
我第一反应是报警,但很快又绝望地发现只有一封匿名信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个变态就在暗处,伺机而动,警察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脑海中闪过很多条独居女生惨死的新闻,怎么都没想到这些新闻里的噩梦现在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怎么办?我慌了起来。
四周静得针落可闻,楼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一想到那个人有可能还守在门外,就怕得浑身止不住发抖。
我本来想发消息给小夕,但鬼使神差地却点开了卫屿的微信。
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们也没有再联系。
我虽然心里有负罪感,但一想到可能和卫屿形同陌路,我总觉得有些不甘。
我只是求援,应该没事的。那天的事情我也是被迫的,这种事就应该求助男生啊。
小夕应该不会怪我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我拨通了卫屿的电话。
6
卫屿来得很快,我挂了电话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到了。
他敲门时我都吓魔怔了,直到他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开门看到他,我身上所有的恐惧仿佛终于有了宣泄口,极力忍耐之下才没扑进他的怀里。
卫屿头发凌乱,表情担忧,衣服也没平日整齐,想来是接了我的电话便匆匆赶来。
他仔细地端详起那封信,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故意用非惯用手写的,不像临时起意。这个人对你至少有最基本的了解,包括你最近的生活他也知道。信里这个『他』大概率说的就是我。」卫屿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他应该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你除了今晚,以前有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对劲?」卫屿问。
我听他的分析听得心中发毛,但怎么想都没想出来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了,前段时间你时不时都会过来,他应该也不敢乱来。这几天你没来,他应该也是盯准了这点……」我下意识说道。
说完我才觉得有些尴尬,卫屿也轻轻咳了一声,又说道:「这件事报警确实没用,只能你平日提高警惕了,如果要我建议,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门。」
「不行的,我得上班。」我轻轻摇头,我就是在头疼这个问题。
我们俩都沉默下来,我给卫屿倒了杯水。
杯子推过去时,卫屿的右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
「你的手抖得很厉害。」他说,「别怕,我在。」
我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开。
他的手掌温暖无比,我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坚定。
7
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卫屿决定暂时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我其实非常犹豫,那天晚上的尴尬场景总是会浮现在脑海里。
但卫屿表现得很有礼貌,也主动提出了约束自己的要求。
「你是小夕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暂时不在,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出意外。」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表情诚挚,目光温柔。
我莫名想起,他好像只对小夕才会露出这种目光。
没想到有一天主角会换成我。
见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没再坚持。
卫屿行动也很快,隔天早上便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些衣服用品,下午便赶了回来。
我下班有点晚,回家路上还心有余悸,但没承想远远便看到卫屿等在楼下。
「我那天来的时候看你家楼道没灯,想着晚上你应该会害怕。
「你还没吃饭吧?我看你冰箱里都没什么菜,还有一些外卖的袋子,老吃外卖不太好,所以我做好饭了,还热着呢……
「今天我把附近都检查了一遍,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卫屿的声音不时在我耳边响起,推开家门,餐桌上亮着灯,饭菜摆放整齐,微微冒着热气。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曾几何时,这种场景只能出现在我梦里。
卫屿就像黑暗中燃着的蜡烛,给我带来了光明。
8
睡前,我收到了小夕的信息。
看到小夕发来信息时,我心里浮现出一股别扭的负罪感。
犹豫了半天才点开对话框。
其实我没必要心虚的,他们现在分了手,我没有犯什么错。
我强迫自己抛开杂念,询问起小夕的近况。
小夕的状态好像还是不行,虽然她字里行间没有透露出来,但我毕竟模仿了她这么久,还是能察觉出她的不妥。
但她既然没有和我明说,我也不会追问。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得很好。
但像她这么一帆风顺的人,又能有多大的烦恼呢?我根本想不出来。
「卫屿还有问起我吗?」我正想着,她冷不丁发了这句话过来。
我手一抖,心跳漏了半拍,时隔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提起卫屿。
卫屿在外面的浴室洗澡,我隐约能听到稀里哗啦的水声传来。
「没有,我们也好几天没联系了。」先瞒着吧,我还是尽量不刺激她了。
小夕沉默了半晌,回复我道:「那就好。」
9
小夕那天过后便没再和我联系。
而出于内疚和心虚,我也没有主动再联系过她。
这个屋子因为有了卫屿的存在,也变得越来越有生活气息。
我曾经听小夕说卫屿从小就在国外求学,毕业后才回国进入金融行业做投资工作。从小独立生活的他非常自律,做事也很有计划性。
他起得永远比我早,会做好早餐,再叫我起床,然后将我送到地铁站。
每天下班,无论我加班到什么时候,他总会在楼道旁等着我,和我一起回家。
他还将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那干净整洁的程度连我都自叹不如。
他几乎将一切事情都包办了,根本不让我做任何事情,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有时候我过意不去,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说:「你不行的,还是我来吧。」
如果是别人对我说这句话,我会很反感,但从卫屿口中说出来,却好像只带着宠溺。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我们都默契地没再提起小夕,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说实话,我很迷恋这种感觉,它让我觉得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茫然起来。
我并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10
住在我家一个多月后,卫屿去出差了。
他说是要帮公司去处理一笔投资问题,处理完就回来,让我在家乖乖等他。
他言语已经有些亲昵,离开前甚至还拍了拍我的头。
我心中觉得甜蜜,但那股茫然又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
卫屿离开后,家里又变得空荡起来,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我坐在沙发上一直想着和卫屿的问题,想得脑子一团乱麻。
也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卫屿忘拿了什么东西,没多想便往门口走去。
手握上门把时,手机轻震一下,提示有微信消息。
我掏出手机,一边拧开门锁。
「我已经到机场了。」是卫屿发来的。
我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
敲门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11
敲门声响了一小段时间便消失了,但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听门锁忽然传来了窸窣作响的声音。
我鸡皮疙瘩冒了一身,那人在撬锁!
我没顾得上思考,疯狂将门廊处能拿到的东西都推着顶在门上。
「我不管你是谁,我男朋友很快就回来了!一会儿让他逮住,肯定会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嘴里叫嚣着,试图将那个人吓跑。
我这句话说完,门外忽然没了声音。没多久便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听了好一会儿,确认那人已经离开,但依旧觉得胸口喘不过气。
我给卫屿发了很多消息,然后抓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直不敢动弹。
卫屿很快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没事吧?」他问。
听到卫屿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卫屿安慰了我很久,但我的心情就是平静不下来,任谁一直被躲在暗处的变态骚扰,都没办法淡定吧?
我一想到出门上班时极有可能正面遇上那个人就浑身发抖,更别提我家的楼道就连白天看起来都是幽暗的,我不想也不敢再一个人从楼道里走了。
「要不,还是照我之前的建议,你这几天待在家里别出门,等我回来。」卫屿抛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可是我得上……」
「就听我的,和公司请假,这几天别出门了。」卫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他说。
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却终于让我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我没再反驳,同意了他的建议。
12
隔天起床,门口再次出现了匿名信封。
「对不起,我之前吓到你了,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原谅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和你对话,但请你相信我,你身边那个人真的非常危险,你离他远点,我不希望你出事。
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么必要时刻我会采取行动保护你的。」
落款是:你的一位倾慕者。
这封信看得我一阵恶寒,心中愈发笃定卫屿的建议是正确的,家里食物充足,只要熬过这几天,等卫屿回来就没事了。
我向公司请了假,乖乖地待在家里。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个举动好像触怒了那个变态的倾慕者。
越来越多的怪事从那天起就开始频繁发生。
我住的这层楼在顶层,之前除了我和小夕之外,就只有走道尽头住着一个老人。
但那个老人前段时间身体不适,被家人接走了,我们这层就只剩下我们一户租户。
按理说应该没人会上到顶层才对,但我却经常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甚至有几次,脚步声过后,我好像还听到了轻微的挠门声。
那天放着堵门的东西我没敢挪开,又将冰箱、电视柜等几乎一切重物全部推到了门边,堵了一层又一层。
我戴上耳机,最大音量地放着音乐,强迫自己不去想象门那一边是怎样的情景。
很快脚步声便没再出现过,但我又隔三差五看到楼下远远徘徊着一个人。
我看到了好几次,确定那是同一个人。
他时而围着附近不断绕着走,时而愣愣地抬头往楼上看。
这期间门缝里又被塞进来三封匿名信。
那个人倾诉着对我的「思念」,对我的各种「爱慕」,甚至还提到一件我曾经很喜欢穿的衣服。
我将那件衣服剪得粉碎,冲到了马桶里。
13
我开始整夜地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里我一直被追赶着,没有半刻喘息。
就在这种地狱般的煎熬中,我全身心都放在了卫屿身上。
我的精神变得越来越紧绷,每天都在祈求卫屿快点回来。
不知不觉,这个男人已经成了我生活中新的支柱。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被这种恐怖的骚扰折磨疯了。
我还是会自卑,还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但卫屿的存在让我相信,除了小夕之外,还是有人真切关心着我,保护着我的。
小夕啊,模仿了你的生活这么久,我也该为自己做一点考虑了。
对不起,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毕竟你们分手了呀,我问心无愧。
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我要了。
14
卫屿回来那天,是凌晨到的飞机,他在微信上让我等他回家。
看到他发来的「回家」二字,我这些日子积累的恐惧和委屈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缓缓地泄了出去。
想到卫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心中轻松不少,在沙发上等着等着便沉沉睡去。
这次没有做什么噩梦,我是被热醒的。
卫屿发来消息说已经到了楼下,这就上来。
我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微冷的夜风灌入,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我伸了个懒腰,撑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
这些天为了避免看到那个人,我连窗边都退避三舍,这会儿房间没开灯,加上卫屿快到了,我心下轻松不少。
但就在那一瞬,心里猛地又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一声奇怪的咔嗒声从我右边不远处传来。
我住在大楼最里间的1608里,右边是1607,那是间没住户的空房子。
大半夜的,哪来的声音?
我心中一紧,整个人机械般地缓缓转过头。
不远处1607的窗户半开着,有个漆黑的人影正趴在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安静地看着我。
15
我的尖叫声大到估计整栋楼都能听到,人也跌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去。
我死死盯着窗户,颤抖着拨通了卫屿的电话。
「你没事吧?我听到你声音了!我这就上来!」卫屿急急道。
「有人……有人在看着我!你快回来,你在哪里,我害怕……有人!有人!」
我声音都抖了起来,语无伦次的,只能不断哭着重复着有人。
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彻底摧毁了我的心防,回想起那一幕,我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卫屿冲进来时,我颤抖着缩在墙角。
他开门的一瞬间,我死死盯向门外的黑暗处,神经质地大吼起来:「快关门!关门!」
我害怕那个人就从背后突然出现袭击卫屿,到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卫屿随手将门锁上,这才冲过来抱着我,我不再管什么心理负担,扑到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卫屿安慰了我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平复情绪。
他的怀抱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明天我们就搬走吧,搬到我那边去,好不好?」卫屿温柔地在我耳边低语。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
「到那边去,就不会有变态骚扰你了,我们明天就走,你别害怕,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卫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疲倦却还不忘安抚我的男人,他眼里还有血丝,他应该很累吧?
可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他的怀抱很温暖,他是为了我才这么着急的,他就在我身边。
「好!我们搬走!」
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双唇。
16
第二天我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跟着卫屿搬去了他的家。
卫屿的家在市郊的别墅区里,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经济条件这么好。
他开车载着我进入小区时,保安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卫屿住在别墅区最里面的一座独栋别墅里,内里装潢简约,家具不多却摆放得很用心,整体布局看起来很是精致舒服,一看就很有格调。
我坐在沙发上四顾,神色有点窘迫,这个别墅里到处都是我叫不出牌子的东西。
卫屿的家,或者说他真实的经济条件给我带来的冲击力是很大的。
我没有接触过什么有钱人生活的方式,这么多年,只在和小夕做闺蜜这几年沾过她一点光,体验过一点点有钱人的生活。
小夕从小也是被富养起来的,她在经济条件上、生活方式上本来就和卫屿更匹配吧。
我心里埋藏的自卑又涌了出来,脑海里冷不丁地想:小夕是不是也来过呢?她来的时候应该很自如吧,哪里会像我一样呢?
为了掩盖这种窘迫和自卑,我只能拿起手机专注地胡乱按着,假装有什么事情在忙。
很巧,手机通讯录的图标上标了个「2」字,提示之前有两个未接来电。
我这个人有点强迫症,看到手机上有什么红点提示都会想要清除掉,保持界面整洁。
我点进了通讯录,原来是昨晚卫屿在我睡觉时打了两通电话,我因为睡着了都没接到。
我将那两通来电的提示清除,又往上滑了滑,上面便是最近的一通通话记录,是我当时被吓到后打给卫屿的。
我心不在焉地瞟了眼上面的名字,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怎么回事?我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手机。
为什么这通电话……显示的是小夕的名字?
17
恐惧像蜘蛛一样在我皮肤上缓缓攀爬,随后从我口鼻钻入,侵入我的五脏六腑。
我抬头瞟了一眼正在厨房倒酒的卫屿,那个变态的提醒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小夕是自己离开的,离开前还嘱咐我一定不要告诉卫屿。
但现在小夕的手机却在卫屿的手上,他不仅隐瞒了这件事情,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绝对有鬼。
屏幕上小夕的名字像一根针,深深扎进了我心里。
我本以为从那个噩梦般的生活逃了出来,但眼下又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一时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乱了方寸。
「想什么呢?」卫屿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将两杯葡萄酒放在桌上,将一杯移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手轻轻一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锁屏,抬头挤出一个微笑。
「没什么,就是这段日子太累了,我人有点恍惚。」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打战。
卫屿一脸关心地靠了过来,我控制住想要躲开的冲动,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他直视着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满眼都是宠溺。
若在之前被他这么看着,我会觉得安心,但现在只感到浑身别扭。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双眸深不可测,我根本看不透。
「没事,现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会保护你的。」卫屿温柔地说道。
但这番话在我听来却再没有一点感动,小夕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我得找机会逃跑。
我还在想着,却看到卫屿把脸凑了过来,这次我躲开了。
迎着他略带诧异的眼神,我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道:「厕所在哪里?我去个厕所。」
卫屿笑了笑说道:「楼上左转直走,走廊尽头就是了。」
我道了声好,努力让自己平静地上楼。
「小夕最近还有联系你吗?」
踩上最后一节楼梯时,卫屿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我浑身一僵,差点绊到楼梯。
「没有呢,也不知道她干吗去了。」我说。
此刻我完全控制不住表情,我不知道卫屿为什么突然问起小夕,我也不敢回头看他。
「好吧,她还真是乱来……」卫屿好似自言自语。
冷汗唰地滑落,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了拐角。
18
刚进厕所我就绝望了,这个厕所虽然很宽敞,但窗户是酒店常见的上悬窗,我用尽了力气也只能推开一条不大的缝隙,根本钻不出去。
就在我还寻找着试图推开窗户的方法时,眼角余光却瞟到楼下不远处的灌木丛边好像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那么眼熟,数次出现在我家楼下,我绝对忘不了!
我触电般缩回身子,抓着洗手台喘了几口粗气。
我看错了吧?肯定看错了!那个变态不可能跟过来的!
我不断安慰自己,悄悄挪到窗边又朝缝隙望了出去。
灌木丛边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但却再也不敢打厕所的主意了。
想到一楼的卫屿还有那突兀出现的人影,我不由得有些绝望。
我好像走投无路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别的出路。
既然厕所的窗户不行,我只能找找二楼别的房间了。
19
我将水龙头彻底拧开,借着哗啦水声的掩护,我悄悄走出了厕所,又将厕所门关上,营造我还在里面的假象。
我仔细听了听楼下的动静,卫屿叮叮当当地似乎在摆弄碗筷,是个机会。
二楼除了尽头的厕所外,左右共有六个房间。
我一间房一间房地试探,但令人失望的是,每间房都上了锁。
不甘心的我又走向走廊的另一侧,那边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看样子是卫屿的卧室。
而另一个房间,门上好像悬挂着什么饰品。
卫屿的卧室门没锁,我心中一喜,正想进去看看,无意间瞟到对门上挂着的那个挂饰,我彻底愣住了。
那是小夕一直随身戴着的手链,她从来没有摘下来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此时已经很害怕了,丝丝凉意不断攀上脊背,但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房间走去。
那个房间没有锁,门虚掩着,一丝奇怪的蓝色冷光从门缝里挤出,像一条线般印在地上。
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有什么和小夕有关的东西。
20
房间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是一盏亮度很低的蓝色节能灯。
我反手将门锁上,开始努力适应起黑暗来。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整体摆设就是一个普通的书房,有一张工作台和一把椅子,灯便放在工作台上。但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用密室来形容更为贴切。
桌上很干净,只有正中央摆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我走过去随便翻了翻,呼吸顿时凝滞。
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女孩的照片,照片旁还记录了详细的信息。
甚至再往后翻,还有一些更加不堪入目的照片,我看得直犯恶心。
那小夕呢?小夕是不是也在这里面?
我极力克制着恐惧,快速翻动笔记,心里一直在祈祷不要看到小夕的照片。
我确实不喜欢小夕,但那只是因为我长年累月积攒的深刻自卑在作祟,内心深处我根本不希望这个一直对我很好的女孩出什么意外。
虽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大概率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好在我将笔记本翻到了底都没看到小夕的照片,我松了口气,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墙壁。
眼前的一幕让我肝胆俱裂,我死死捂住嘴巴,整个人一直退到墙边。
墙上贴了无数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小夕,有笑着的她,哭着的她,还有浑身赤裸面无表情的她,越往中间,照片上的她就显得越绝望,浑身也伤痕累累的,有不少照片甚至是卫屿和她一起自拍的,照片中的卫屿表情带着病态,全然不似他平时那样温柔。
而整面照片墙最中间的那张照片,被特地用别的照片圈了起来,照片上……是小夕血肉模糊的尸体。
小夕……死了?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我的心脏。
昏暗的灯光给照片墙罩上了一层诡异的蓝,墙上无数个面泛蓝光的小夕就这么安静地、直勾勾地盯着我。
21
卫屿是个杀人凶手,小夕已经被他杀了!
不行,我一定得跑!趁现在卫屿还没发现端倪,我一定要跑!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带给我的惊吓和折磨多少起了点作用,我心里的抗压能力提高了一些。
但饶是如此,我现在也只是靠着心里那强烈的求生欲望维持着理智而已。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起对策。
但很快我便绝望地发现,我几乎找不到借口马上离开。
要让我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和这么一个杀人狂魔待着,我绝对会穿帮。
我正焦虑之际,门外尽头处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是卫屿在厕所门口。
没时间了,他估计很快就能发现我不在厕所里,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去他房间里碰碰运气。
我不知道他房间里是不是也像一个密室,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我抓了墙上几张照片,其中就有卫屿入镜的,和最中间小夕的尸体那张。
我没办法为她多做些什么,只能尽全力留下一点证据。
我悄悄拧开门把手,将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去,卫屿正站在尽头厕所前,背对着我。
「你进去好久啦!还没好吗?没事吧?」卫屿问道。
厕所里传来水声,卫屿握住了门把手,趁着这个机会,我悄悄走出密室,进入了他的卧室。
一进卫屿的卧室,我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马上将门反锁,开始观察起房间里的情况。
让我惊喜的是,卫屿房间的窗户是平开窗,往侧边推开就可以出去。
我顾不上去想那个变态躲在外面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只想赶紧远离卫屿这个魔鬼。
我走过去推了推窗户,却发现窗户是被封死的,根本无法推开。
这神经病竟然将自己房间的窗户都封死了!
我其实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但还是搜索着可以用来破窗的工具。
但当我拉开书桌下的抽屉时,我再次愣住了。
这个抽屉里只放着一份文件,是一份器官买卖合同,右下角的器官提供者落款处赫然写的是我的名字。
22
我无法形容看到这份合同的感觉,有那么一刻,我心中被愤怒填满,只希望这个畜生立刻去死。
但愤怒过后,恐惧便如潮水般涌来,绝望的无助感将愤怒冲刷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房间里没有别的工具,窗户被封死,靠着求生欲支撑到现在的理智已经到了崩塌边缘,我好像走投无路了。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起来,我颤抖着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小夕。
咚……
咚……
咚……
轻微的敲门声从走廊尽头响起,缓缓朝我这边靠近。
我没敢接,我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却又只能绝望地站在房间里,等待门外那头披着人皮的魔鬼到来。
咚……
咚……
咚——
敲门声在卧室外戛然而止,我听到对面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过了不久又被重重关上。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门缝底下投来黑色的阴影,卫屿此刻就站在门口。
卧室的门把轻轻拧动了一下,因为被锁住,只发出了轻微的咔嗒声。
我努力往墙角缩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门锁忽然咔嗒一声被拧开,我眼睁睁看着门把手往左旋转。
门被推开一条缝,卫屿带着微笑,阴恻恻地透过门缝盯着我。
「你在干吗呀?」
23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卫屿的动作依旧轻柔。
我愣愣地看着卫屿,脑子在那一瞬间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今天才发现,人在极度绝望之下,其实根本无法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我的喉咙好像被棉花堵住,身周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卫屿。
「为什么?」我喃喃低语。
卫屿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好像非常享受这种事情。
「看来你发现了。」他说。
「小夕……为什么……?」我问。
卫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关上房门,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这房子不错吧?我租的,一个月两万。
「那车子知道每个月车贷多少吗?八千。
「我每个月的衣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咱这地方你也知道,寸土寸金,我不多找点来钱的门路怎么行,你说是吧?」
卫屿说着,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为了钱……?为了钱你就杀了小夕?」
「我可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欠款太多,经受不住压力自杀的。」
听到这里,想起小夕那些摆着屈辱姿势的裸照,我忽然明白了过来。
「你骗她借网贷?」
「什么骗不骗的,别说这么难听,我平时对她也挺好的,她为了我借点钱怎么了?」卫屿耸了耸肩,「我跟她谈恋爱,压力也很大啊,她从小就是富养起来的,我带她出去吃个饭每次成百上千,送个礼物几千上万,我不得讨点利息回来?」
利息?这番话让我毛骨悚然,我从他带着笑意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情感。
「为什么?她明明是那么好的女孩……」
卫屿没有回答,只将手伸向我。
我顿觉一阵恶心,抬手就想反抗,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他将我用力压在墙上,两个膝盖分别抵住我的腿和肚子,手轻轻地掐上我的脖子。
「装什么?你不也在嫉妒她?」
他手上渐渐加重力度,我脖子被掐得难受,却依旧死死瞪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卫屿看到我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这种人很可怜,也最好骗,给你点小恩小惠,对你好一点,你就会轻易把我当成救星。」
我心里咯噔一下,震惊地看着他。
「那个变态确实存在,我也没查出他是谁。我只是添了几把火。」
卫屿凑到我耳边低声道:「隔壁窗户那个人是我。怎么样?我演技还行吧?」
卫屿说着,嘻嘻笑了起来。我心中却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
我开始喘不过气来,头部因为充血而变得特别沉。
「唉,不用这么难过……」他打量了一下我全身,道,「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身材不错,可惜还没机会玩玩你,就得跟你道别了。」
卫屿从我手中扯过那份被我拽得变形的器官买卖合同,说道:「少一个器官不会死的,但这次我暴露得有点多,不能让你给我带来麻烦,只能送你去远一点地方了。」
「你应该感谢我的,起码你没死,比小夕好多了。」
卫屿说着,低头吻上我的双唇。
脖子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重,我的意识开始恍惚。
也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卫屿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高高举起一根棍子,猛地对我们二人砸了下来。
24
醒来时我呆愣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手臂接了管子,正在输液,而我床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到我醒来,表情露出惊喜。
「你醒了?」他凑了过来,语气很是小心。
旁边的护士也过来察看我的情况。
确认过后,护士又走到另一张病床那儿照看病人去了。
「你是谁?」我这才低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卫屿呢?」
我的脑袋很疼,但还是慢慢回忆起了昏迷前的种种事情。
当时我的情况几乎是走投无路了才对,在卫屿掐着我的最后一刻,他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看向病床前这个表情激动的年轻男人,是他?
「你可能忘了我,但我可一直记得你。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要你离他远一点,你就是不听,这次幸亏我豁出去了,不然你就危险了!」
男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很轻,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听得我手脚微麻。
他就是那个变态……
我想要试着活动身体,但四肢瘫软无力,怎么都动不起来。
男人没有察觉我的反应,完全沉浸在自言自语里,从他的唠叨里,我了解到了另一部分真相。
他说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从当年在学校就一直很喜欢我。但我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想来他从以前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他说他毕业了这么多年,依旧在挂念着我,但他很自卑,不敢和我说话,只能一直偷偷地窥探我的生活。
他是无意中撞破卫屿的真面目的,他亲眼看到卫屿在路边打过小夕巴掌。
在小夕失踪后,他发现卫屿和我走得很近,便开始担忧起来。
而他这种人,其实没办法做什么有效的行动,便只能通过寄匿名信的方法来帮我。
然而他好像从没考虑过这种方法会让我受到多大的惊吓,也没想到这个方法被卫屿反过来借此控制我的精神。
卫屿假装出差那些天,他也在附近一直观察着我,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保护。
我们去卫屿家那天,他看在了眼里,悄悄跟在我们后面。
后续发生的事情,就是我昏迷前看到的,他终于决定不再做懦夫,跑出来制服了卫屿。
但看他身上的伤痕,我大约能想到我昏迷过去后,他制服卫屿也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卫屿的下场,据他所说是他报了警,被警方带走了,密室里的照片和我那份合同也变成了证据。
男人一直说着,明明看着年纪不小的人了,坐在我面前还露出少年一般窘迫羞涩的表情。
「但现在没事了,你就放心好好休息,住院的费用我已经帮你交了。」
「谢谢……」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怎么打发他走。
诚然他是救了我,可是他的行为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男人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反而无奈地笑道:「你别担心,晚点护士会将你的个人物品送过来,因为涉及案件,警方此前拿去检查了,但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到时再联系你的朋友来照顾你。」
我吃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货色,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只要你平安,我就满足了。」他说道。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反倒涌起一丝愧疚。
我正想着如何开口安慰他,隔壁的护士将病人从病床上搀扶了下来,想要将病人扶上轮椅。
男人见状赶忙跑过去帮忙。
将病人扶上轮椅后,护士推着轮椅带病人出门,男人还贴心地送到门口。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咔嗒,清脆的锁门声响起,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背影顿住,他轻轻拉上了病房门上的门帘。
「对不起。」男人冷不丁地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心里一紧,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你知道卫屿为什么会有隔壁屋子的钥匙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抓住你刚好去窗边透气的时间,探出窗户吓你吗?
「你住了那么久,难道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家里墙上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一直那么喜欢你。
「当年我向你表过白。看你的表情,已经不记得了吧。
「那你肯定也不记得你的回应吧。
「你微笑拒绝了我。可转头又对朋友说,一个傻逼小弱鸡要追我。
「我就在想,要是在你遭遇危险的时候我挺身而出,这样就能成为你心中的英雄了。
「为了那一刻,我等了太久了。
「所以当卫屿出现在你身边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男人的语气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他每一句话说出口,都让我心里凉上一分。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但眼神却直勾勾地打量着我。
「我给了他隔壁房间的钥匙,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做得那么过分,差点都伤到你了,幸亏我及时赶到。
「你看,最终还是我救了你,不是吗?」
我半个脸都缩在被子里,惊恐地望着这个男人。
「你开心吗?」他问我。
我颤抖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没关系,我很大度的,你别怕,以后有我保护你,你不会再有危险的。
「而且我很了解你的,比如……你穿着蓝色的蕾丝内衣对吧,这两天根本没来得及换,还是离开的那天晚上换的那套。」
他朝我慢慢走过来,嘴角勾起一丝扭曲的微笑。
「你看,爱情不就是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吗?
「你不了解我没关系,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眼前发黑,视野里只剩下他越来越近的身影。
「别怕,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我们有很多时间来互相了解呢。
「宝宝。」
(完)
*故事为虚构,如有雷同,脑洞巧合
□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