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转头去看容妄,也恰好对方目光望来,照进他的双眼。
两人本就正在众人面前演一场互相敌对的戏,元献所探究的种种,别说_geng本犯不着跟他一一交代,就是要说,现在也没法解释。
叶怀遥将心中种种滋味压下,方才的一丝尴尬转眼已经无波无痕,淡淡笑道:“元少庄主,今日得你冒险前来相救,遥足_gan盛情,但无论真相如何,都是我的私事。以前你不曾ca手,如今也便无需多言。”
元献只觉得Xiong口一阵窒闷。叶怀遥甚少用这般冷淡的腔T说话,大概是太过陌生和不熟悉了,以致于竟让他_gan到些微痛意。
元献道:“你误会了,我并非质问。只是想知道,这件事会发生,是不是因为我**我的过失**”
“自然是。”
容妄扫了元献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元少庄主既然已经心中有数,委实不需要再多问。我有没有趁人之危都是后话,但如果不是道侣法印从你那里neng落,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元献道:“你——”
容妄含笑,语气却如同一刃暗藏锋芒的冰流:“我与明圣本是对手,害他也好,想得到他也好,都是光明正大。而你占了个道侣的名头,却只会给旁人带来麻烦不幸,元少庄主,你没资格对任何人发怒。”
这话正中心事,元献的脸色骤然惨白。他本不想在容妄面前示弱,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叶怀遥道:“元少庄主,你请吧。”
元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一次失控,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后果。
他一向j明,事实上也本不是个冲动冒失之人。明明身在魔域,还要冒着激怒魔君的风险要来问个清楚,就是因为极想知道叶怀遥到底是不是被他牵连。
元献道:“抱歉,抱歉,我**”
他此时方觉言语实在苍白无力,不禁又想起叶怀遥方才所说的话。
是的,以前不曾ca手,为何如今又要这般在意?
此时Xiong腔中这种古怪的_gan受,到底是愧疚还是心痛?
以前两人关系紧密的时候,长辈日日催促B骂,希望他能尽力去讨好自己身份尊崇的道侣,从而更加与玄天楼拉近关系。
无论是朋友的玩笑还是敌人的讥讽,全都以为他捡了天下的便宜,得到了一个_geng本就配不上的人。
所以他挣扎、抗拒、厌恶,却又没有勇气彻底将一切推翻。
而如今羽翼渐丰,总算稍稍拥有了一些反抗父亲的权力,似乎也真的得偿所愿,摆neng了这个枷锁。
但为什么剥离掉外界的强行赋予的卑微和屈辱,他的nei心shen处,竟_gan到如此不舍?
茫然与失落来的多么突然,心中的愧疚就多shen。
容妄说的没错,他和叶怀遥之间会发生这些纠葛机会,归_geng结底,竟都是自己所创造的。
这愧疚之_gan仿佛一涛灭顶而来的巨*,转眼将人淹没,窒息_gan在Xiong口处B压。
元献觉得自己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也不敢再抬头多看叶怀遥一眼。
他不再试图道歉或者辩解,僵硬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容妄站在旁边,并未阻止。
他们倒不怕元献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对方好强又死要面子的x格,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同他人透露这种并不算光彩的隐私。
更何况元献心中有愧,此事更关系着叶怀遥的声誉,他在没有得到对方同意的前提下,就更不可能泄密了。
眼看着元献总算走远了,叶怀遥也松了口气,觉得打发他比打上十场架都要费力气,也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天都瞎脑补了什么东西。
他忍不住_gan慨:“元献和纪蓝英还是有缘。虽然已经掰了,但依旧心有灵犀,前后脚地过来给我添堵。”
容妄都快将这人给忘了,这才问道:“刚才来过的人是纪蓝英?”
叶怀遥“嗯”了一声:“咱们两个之间有道侣契约的事,就是他刚刚跟我说的。”
容妄“呵”了一声,大概是在暗暗记仇。
叶怀遥没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又把纪蓝英方才所用的那个小木头人递给容妄。
他道:“此人借助傀儡符用移魂之术混入。不过,我还不能确定这符是谁给他准备好,又放在离恨天nei部的,你可得在意些了。”
容妄将东西接过来,心中依旧有疑惑:“这事连元献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元献的醉酒、以及对纪蓝英的倾吐心声,都是纪蓝英所设计?”
“若说他主动害我,纪蓝英一来不敢,二来也没这个本事。我想他不过是想办法让元献能对自己死心塌地,结果没想到会造成那契约法印直接neng落。”
叶怀遥道:“毕竟当时元献喝醉了,纪蓝英旁观者清,知道这事也不稀奇。”
容妄道:“你似乎对这契约法印也并不是很了解。”
叶怀遥道:“嗯。订下这件事的时候我刚入门不久,连普通法术都没学会几个,年纪也不大,这道侣契约是我师尊与元庄主代为订立的,其中的具体条约,应当是他们更加清楚一些。”
现在两人回过头来想想,当时叶怀遥的异常,或许只不过是因为道侣契约松动而带来的正常反应,如果放任不管,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休息一番总能恢复过来。
结果偏偏当时容妄在,又偏偏容妄太过在意他,想要上去救助,反倒一并被缠上了。
而后再因为有人算计,瑶台坍塌,导致了他们刚刚亲密接触之后各自失去记忆,分别十八年,因此其间种种曲折,更是难以查清。
这件事,恐怕连幕后算计瑶台坍塌的人都没有料到,反倒*差阳错,更加有利于他的*谋得逞。
若非如此,以容妄和叶怀遥各自的身份,恐怕便要永世殊途。
如今出了如此意外,不光元献满心惭愧,觉得叶怀遥被自己坑惨了,就连容妄也是同样的心态。
在他的心目当中,叶怀遥永远是初见时那个满身富贵的王孙公子,高高在上不容玷污,被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也没敢有半分唐突。
无论这件事因何而起,容妄都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对不住叶怀遥。
但同时,他nei心shen处却也清醒地明白着,body的最直观触_gan,会永远记住发生过的亲密关系。
不管将来如何,叶怀遥的心中,都不可能再把自己跟其他的人同等看待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容妄愧疚,却又卑劣地欣喜。
他从不敢贪图更多,但今天所有的事被元献当面点破,反倒让容妄看清楚了叶怀遥的态度,也意识到对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厌弃鄙夷。
容妄定了定神,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问叶怀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怀遥笑着说:“因为我的事,又让元献到这里给你惹了麻烦,我正愁怎么将这个人情补上呢。你说。”
容妄微微笑了一下,凝视了叶怀遥片刻,说道:“我想让你**先别跟我解除道侣契约。”
叶怀遥明显因为这个要求而_gan到意外。
他说道:“这契约能够结成,本来就是*差阳错,你还想留着?不嫌弃是元献那里过来的A?”
容妄道:“你的命格需要人压着,不能轻易冒险。我想的是**既然要跟元献正式将这门婚事解除,那就先将契约留在我这里吧,算是一重保障。”
叶怀遥一怔。
这还是容妄头一次主动向他提出请求,却没把握自己的分量能不能有这样重。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见对方没有特别激烈的抵触情绪,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咱们一共分别过两次,第一回,你为明圣,我为魔君,就此殊途,连见一面都难。第二回,瑶台上出事,我幸而也在当场,能出上一份力,但也同样担忧万分。这种_gan觉,我实在不想再体会了。”
叶怀遥沉默地看着容妄,竟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样的痴心和执拗,他从小到大,只在这一人身上见过。
世界待他如此凉薄,偏生他满腔烈火,非得把自己都当成燃料,抛掷在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动心当中。
真的,值得吗,容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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