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3
我的家乡不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北方的城市都有一张粗糙的脸孔,风沙雨雪本就让它天然与一j一致绝缘,而流水般的市领导班子又习惯瞎指挥,今天重建老城区明天开发大江边,楼还没建好,市长就换了,只剩下一栋栋突兀的建筑挂着Yan俗的脸,像青春痘溃烂后的疮疤。
曾经,我是说一百年前,它曾经是个美人。犹太人、日本人和俄国人在那个年代移居此地,各式老建筑浓妆淡抹,却意外地和谐。
“重工业规划有过很多不He理,很多好东西都被毁了。”
爸爸说,“文化大革命”时期,那些漂亮的教堂、美术馆和老餐厅都被砸得差不多了,留下的残垣断壁被后人良心发现地修缮翻新,却也涂抹上了一种廉价的现代化气息,再下多少年的大雪都洗不掉了。
在我爸说起这些的时候,我短暂地忘记了他是个喜欢看《还珠格格》和打太极拳的未老先衰的公务员。
可我并没有遇见这个城市最好的时代。曾经它让世界各地的人千里迢迢地赶来,而现在,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我想到余淮,想到那个时间暂停的黄昏,我问他,可不可以一起种一棵树。
人是会跑的,树却没有脚。
no.134
看着窗外昏黄灯光下的街景,不知道怎么眼睛有点儿*。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我觉得某一部分的我自己还停留在黑暗的行政区的窗台上,一遍遍地回放着一句话,耿耿,我们一直坐同桌吧。
nei心shen处,我一直有一种预_gan,这也许是我从余淮那里能够得到的最**的一句话。
最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我是知道的,可我不承认。
然而现在整个人刚刚从家长会现场那种懵懂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当时没有被处理掉的信息,字里行间,眼角眉梢,都浮现在了车窗上,分外清晰。
余淮和他_M_M撒谎,说自己和男生一桌,是因为他有“前科”。
“前科”对象是他初中的同桌。
这不难推理。
但是,“耿耿,我们一直坐同桌吧”,这又算什么呢?是对初中同桌的怀念,还是对他_M_M的反叛?
我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车子开到了犹太老教堂。窗外是一百年前,背后是21世纪的振华,只有这辆车带着我逃离时间的捕获。
我叫耿耿,给我起名的两个人各奔东西,把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交给一个外人。
说要一直和我坐在一起的人又口是心非。
我是个被丢掉的纪念品,又被捡起来纪念别人。
我正在后座呜呜呜哭个没完的时候,车缓缓开到了我家小区门口。
但我此时哭出了惯x,怎么都刹不住闸。
“呜呜呜多少钱呜呜呜真的正好五十A呜呜呜师傅你真专业呜呜呜呜呜呜**”
司机师傅被我气乐了。
“姑娘A,先不用给钱,你慢慢哭吧。”
他用烟酒嗓缓缓说出这句话,就像喊了预备齐,话音未落,我就开始号啕。
司机师傅点了一支烟,没催我,也没安慰我,只是打开半扇车窗慢慢吐着烟圈,任我哭得东倒西歪,就跟一上楼真的会被我爸_M砍死一样,先给自己号五十块钱丧。
等我差不多哭累了,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我用纸巾抹抹眼泪鼻涕,还在惯x地一抽一抽,还有点儿打嗝。
连我都觉得自己这哭相过于真诚。
“师傅,谢谢你,你真好。”
“没事儿,我nv儿跟你差不多大,她跟你一样,每次开完家长会都不乐意回家。哭吧哭吧,小孩有小孩的苦衷。”
我鼻子又有点儿酸。
来自陌生人的体谅总是很煽情。
“是不是觉得我跟她特像,所以就同情心泛滥了?”
“哪能A,”师傅哈哈大笑,“她要是像你这么败家,我早就吊起来打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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