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打着盛珉鸥的电话,不厌其烦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为数不多的电量彻底归零,手机再也开不了机,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蹲在医院走廊里,我痛苦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将脸埋进臂弯间。
他没有接我的电话,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还是不肯接我的电话。我不过想要听一听他的声音,只要给我一点安慰,我就还能撑下去,即便再无望再痛苦**但他连这点微小的请求也不愿满足我。
“骗子**”我闭了闭眼,眨去眼底酸涩的热意。
维持着一个姿势良久,直到身前传来温柔nv声,我抬起头,见一名年轻护士正担忧地望着我。
“陆先生,您还好吧?”
我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没事,车来了吗?”
护士点头:“殡仪馆的车已经来了,就停在地下停车库,您可以下去了。”
说话间,护工从病_F_里推出一辆担架床,_On the bed_微微隆起,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
行到我面前时,可能由于颠簸的关系,那上面忽然垂下一只苍白枯瘦的手。
“等等**”
护工立马停了下来,我走上前,小心将那只冰冷的,再也没有生机的手掌牢牢握住,重新放回白布下。
不久前被这只手握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触_gan仍然鲜明,可现在,手的主人已不会再笑着叫我“阿枫”,也不会唠叨着让我天冷加_yi、天热喝水。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可灯芯燃尽了,雪化了,在这世间便再无痕迹,你不会仔细去记一盏灯,也不会用心去忆一粒雪。人却不一样,人没了,留下的是数不清的记忆,是忘不了的shen情,是无尽的悔恨,是难言的遗憾。
来接我_M的是一辆黑色的长厢车,我坐上副驾驶跟着一同去了殡仪馆。办手续时,工作人员问我要不要举办告别式。
我_M身前嘱咐过,未免让人看她笑话,觉得她可怜,告别式就不要办了,她自己清楚,并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地替她伤心。
“不办了。”
工作人员闻言重重在单据上盖上一枚鲜红的印章,递给我后,让我去骨灰领取处等候。
今天的天又*又冷,骨灰领取处没开暖气,瓷砖地凉气飕飕,塑料凳子好似覆着层冰渣,简直让人坐立难安。
等了半个多小时,大屏幕上终于出现我_M的名字。
骨灰被放在一个素白的坛子里,送到我手里的时候还带着余温。
我捧着骨灰坛,与工作人员道了谢,转身出门。
殡仪馆门前的车不太好打,连续几辆明明没有载客,但一看到我手里的骨灰坛便加速驶离,快得我连他们车牌号都没记住就不见了踪影。
我只能再次jin_ru殡仪馆,找工作人员借座机一用,打给魏狮,问他能不能来接我。
魏狮二话不说让我等着,说自己马上就来。
我站在马路边,一手夹着骨灰坛,另一手掏烟点燃。等到地上落满烟d,我被喧嚣的寒风吹得头发乱舞,脑仁都疼,魏狮的车才从马路另一头缓缓驶来。
坐进车里,温暖的空气一下子包围住我,我长长舒了口气,霎时便有种重获新生之_gan。
“阿枫,你没事吧?”魏狮抽空看了我一眼,“你脸色很差。”
我将骨灰坛放在tui上,指尖摩挲冰冷的表面。
“没事。”坛子上最后那点余温已经消失,盛珉鸥曾说过,黑是生命的终曲。不是,黑不是它的终曲,冷才是。
太冷了。
我将椅背T下,闭上眼:“等到了墓园叫我。”
魏狮开车抵达墓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本想陪我一道Jin_qu,我谢绝了。
“不用陪,我都多大人了,这点事还办不成吗?”
魏狮把着车门,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阿枫**”
“真的不用。”他话还没说完,我再次拒绝。
他见实在劝不动我,只得妥协。
“那你自己当心些。”
墓园工作人员带着梯子与工具,为我打开了我爸那个壁龛,将我_M的骨灰坛放了Jin_qu。
从此他们夫Q终于可以团聚,一起数落我这个不孝子了。
朝壁龛拜了三拜,我没有多做停留,谢过工作人员,独自往停车场走去。
魏狮见我这样快回来,还有些惊讶:“弄完了?”
“完了。”
魏狮发动车子,用一种十分刻意的轻快语T道:“走,三哥请你吃饭去。”
从方才开始,我身上就一阵阵发冷,头也很*,像是有些发烧。
下午往池子里那一跳,没来得及_have a bath_换_yi_fu我_M就醒了,之后一直忙到现在没歇过。身上的_yi_fu被寒风一吹,又被体温一捂,虽说干的差不多了,但鞋里还是*的,一双脚仿佛泡在雪水里,怎么也暖不起来。
“不用了,三哥,你送我去我们店附近的那个商场吧。”
“商场?”魏狮诧异道,“你要买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我陪你?”
“我去找人。”顿了顿,我补上一句,“找我哥。”
我靠在车门上,不断掠过的车灯在我眼前留下道道光轨。
盛珉鸥便像这些光,明明近在眼前,可我就是难以抓住,而我于他,也不过擦身过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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