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青山福利院的全部资料,我查过了,关于江浔的记载只有上面这本花名册,和一张98年除夕夜的大He影。”
楚行云把厚厚一叠资料放在茶几上,阳光直j进来,陈旧的纸张有弹x似的相互挤压,又迅速的蓬松,飞起一片细小的纸屑和灰尘。
邢朗没有理会那本花名册,直接拿起摆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很破旧,包裹着照片的塑料薄膜已经泛起波痕,nei部鼓起一个个气泡,用手指推平了,转眼又在别处聚齐。
大约四五十个孩子在一栋老式的四层小楼台阶上站着,渐次高上去,像学校里的毕业He照,第一排坐着教师,后方渐次站着学生。
二十年前的照片了,每张人脸都很模糊,稍微离远点看,人脸的五官团在一起连棱角都没有,只能看到一丛丛人影。
邢朗从第一排的孩子一个个看过去,即是在找江浔,也是在找魏恒,但是不管他多么认真,多么用心,也无法分辨出那一张张模糊不清没有棱角的孩子的脸。
“在哪儿?”
他问楚行云。
楚行云道:“第三排右手边,倒数第二个。”
邢朗看过去,看到的依旧是一张五官挤做一团,脸上像蒙着黑雾的人脸。
他拿着照片向沙发角移了过去,坐在魏恒身边,把照片放在魏恒面前,指着第三排的一个男孩的脸,问:“是他吗?”
魏恒坐在沙发角落里,懒懒的将身子斜在靠背上,tui上隔着一只茶杯大小的天蓝色的纸盒子,正在拆包装。
里面装的是他在巧克力店橱窗前看的那款巧克力,被装在j致的盒子里,蓝色波点纸盒外系着一条棕色的丝带,丝带打成了领结样式,结心坠着一颗滴溜溜泪珠似的珠子。
魏恒把那条丝带解开,抽下来搭在左手手腕,右手拾起垂下来的一边在腕子上饶了一圈,松松垮垮的固定住,随着他拆盒子的动作轻轻的飘*。
他垂着眸子往那照片上斜了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邢朗看着他端凝又平静的侧脸,不敢打扰他似的放低了声音又问:“那你在哪儿?”
魏恒腾出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第四排一个几乎成虚影的一个孩子:“这儿。”
邢朗看了看,觉得他就算拿着放大镜把眼睛看瞎了,也绝对认不出这个干瘪又瘦小的男孩子竟然就是魏恒。
现在研究江浔小时候的资料和照片基本没什么意义。邢朗把资料和照片往桌上一扔,直截了当的问楚行云:“没有其他线索?”
楚行云的表情很难看:“你是说能把江浔找出来的线索?”
“废话。”
“你告诉我该怎么找?江浔就是后来的魏恒,现在魏恒又在你旁边坐着,这个人成功甩掉了‘魏恒’的身份,谁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楚行云说话虽急躁,但很准确。江浔已经成功摆neng了‘魏恒’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身份。
“篡改档案的人,你也没找到?”
邢朗又问。
楚行云用看待不开窍的榆木疙瘩的眼神看着邢朗,曲起两_geng手指,指关节重重的敲了两下桌子:“邢警官,篡改档案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能拿出证据证明它被篡改了?在我看来,档案没有被篡改,至少我没有证据能证明它被篡改了。所以我没有理由向上追查,就算我能追查,咱们这一行的人事T动,一年都多少身份重置的人?他们能告诉我改了谁的身份?”
“啧,你绕这么多干什么?有话直接说。”
“现在不是我给你找证据,而是你应该给我找证据。”
“你需要什么证据?”
“先证明你不是‘将军’再说。”
邢朗看着他沉沉一笑:“我真欣赏你那狗屁不通的原则!”
楚行云白他一眼,也笑:“如果我的原则再强点,你现在应该在审讯室和我说话。”
“行,那我不难为你,你现在就可以叫人过来把我带走。”
“消停点吧,我如果不信你,还用的着*心帮你平反的事儿?”
邢朗皱了皱眉:“平什么反。”
楚行云向魏恒看了一眼,道:“他的计划,要不是你来的及时,计划就开始执行了。”
邢朗又问魏恒:“你有计划?”
魏恒拆开了盒子,把那块巧克力连带着底托一起放在膝盖上,从门洞里捡起一颗金色糖纸包裹的贝壳,正在撕那袖珍的糖纸,闻言手上动作停了停,低声道:“没有。”
魏恒最擅长以静制动,是个伪装的高手。换了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被他糊弄过去,但是邢朗不一样,邢朗上过他的当,还上过他的床,xi取教训领会神意久了,对他的了解远超旁人,此时更是一眼看穿他在说谎。
邢朗见他固执,直接抛弃从他zhui里刨话,眼珠子向下一斜,睨视着郑蔚澜,瞬间换了一副口吻:“你说,他的计划是什么?”
郑蔚澜有生之年都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一个警察的家里,还和两个不好惹的警察坐在一起开大会。他像只避猫鼠似的夹*着肩膀,挨着魏恒坐在地毯上,由nei而外的矮了旁边两个警察一头。
他和邢朗第一次见是在缉毒现场,第二次见就是在废仓库。第一次见面,邢朗拿刀在他脸上留了一道疤,差点把他半张脸削掉。第二次见面,他轮着铁棍子从背后偷袭邢朗,差点把邢朗脑浆子打出来。
第三次见面,他们却坐在一起开会。
郑蔚澜本垂着脑袋装死人,唯恐两个警察注意到他,计较起他的罪行来,像个没写作业害怕被老师抽查的学生。
此时听到邢朗跟他说话,郑蔚澜脑袋里的警铃被拉响了,脑子里乌拉乌拉响的厉害,脑门子上瞬间出了一层汗,他用了三秒钟前思后想,最终选择不得罪邢朗,答道:“他打算回芜津投案,做污点证人,帮你翻案。”
话音还没落地,魏恒抄起包装盒砸到郑蔚澜怀里,低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郑蔚澜默默的看了魏恒一眼,默默的把zhui闭上了。
“**你真有主意。”
邢朗默了大半晌,冷笑道。
魏恒把头一低,没说话,接着撕那层裹在贝壳上的金色糖纸,把贝壳状的白巧克力从糖纸里剥出来,递到邢朗zhui边,微微笑道:“吃巧克力。”
邢朗紧绷着唇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狠狠剜他一眼,转向楚行云,挖苦道:“看来你没什么原则,竟然连这种狗屁计划都同意。”
楚行云半个身子挂在沙发靠背上,正在低头按手机,闻言向邢朗斜了一眼,道:“你最好先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是芜津和银江联He通缉的要犯,你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在这种情况下,你给我一个不狗屁的计划。”
说着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吃什么都行,全搬到家里,餐厅的工作人员全都不能进来,你带上几个人去餐厅拿东西。”
邢朗ca了一句题外话:“晚上吃什么?”
“外卖,火锅。”
楚行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坐正了看着邢朗,道:“说吧,不狗屁的计划。”
邢朗便道:“那个网站有消息没有?”
“没有,账号一直不在线。”
楚行云疑道:“你确定那个网站能联系到郑西河。”
邢朗很笃定的点了点头,道:“我把账号交给你之前,蓝子月在网站登录过一次,她在网站留言,奥斯在监狱方面的势力也垮了,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全都逃了出来,她和同伴正在想办法回国。我怀疑郑西河也逃出来了,或许就是她的同伴。”
“**你就这么肯定?”
“我看过蓝子月拍摄的视频,里面除了她,只有郑西河一张东方面孔,而且不久前她的留言是‘回国’,能和她一起回国的除了郑西河这个东方人还有谁?”
“牵强。”
邢朗苦笑道:“我知道有点牵强,但是只要有希望,我就得赌一把,不然就是等死。”
楚行云低头沉吟片刻,慢慢抬眸看着他,眼神凝重:“如果郑西河手上并没有证明韩斌也是刽子手一员的证据怎么办?”
邢朗即沉又缓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相信郑西河手中一定还有其他证据,而且只要他活着,他就会想方设法的联系我们。”
楚行云重重点头:“没错,他比我们还清楚奥斯肯定会牵连到国nei,现在正是把所有大鱼小鱼一网打尽的时候,只要他有办法,他就会证据交给我们。”
魏恒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在旁听着,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一个叫做郑西河的卧底或许握有‘将军’团伙的罪证,而且这个郑西河此时远在涞国,或许和蓝子月一起,被困在涞国暂时无法回国。
他从一切旁支杂系的关联中抓住重点,问道:“所以,现在就等郑西河联系你们?”
虽然这个办法很被动,却是面前唯一的希望。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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