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长假从初十放到二十,再加上初一至初五的正旦假,便是大明官员一年仅有的休息时光。而刚刚从难得的休假中回来,弘治天子就扔给了他们一道不He制的诏书,顿时又把众臣从半休闲状态砸回了紧张的战斗状态。
君臣之战、礼法之战、仪制之战。
当年钱太后正位中宫五十年,先皇才给太后的侄孙封了伯,当今皇后正位才三年就给父亲求了伯位,如今还不到三年,又要加勋号、赐诰券,这也封赏太多了!
虽说张后受宠,她父亲不能拿钱后的侄孙子来比,可也得跟王太后之弟瑞安侯那般,等皇后正位个二十年上下再封吧?
张国丈凭这一道封赐诏拉走了满朝目光,同日被赐了宅子的崔燮都没人顾得上理。
但这场论战当中,却没见着新朝进谏急先锋刘首辅的身影。他仿佛又*回了棉花堆里,任尔弹章纷奏,我自岿然不动。吏部尚书王恕上本之后,看着这位首辅坐定nei阁,仿佛没见着张家这殊异待遇的模样,不禁又想起了“纸糊三阁老”的称号,背地里骂了一句“还是那个刘棉花”!
刘阁老听见这话后,也不过微微一笑,淡淡说一声:“肤浅之论。”
这群只晓得哓哓进谏的官儿倒看见张国丈受封了,却不想想张国丈是为何受封的。虽然圣旨上没有写明,他却早从大太监覃昌那里得知,这份封诰是因国丈举荐了崔燮入宫教圣上养生,令今上body转强健,才有了这般恩遇。
那崔燮又不是寻常人,写的养生论也真个是能教人心加开朗、体力转强的良方,国丈举贤进能,怎么就不该赏了?
可惜的是崔侍讲不大明白他这首辅的关爱之心,写的养生论都没送他一份。他只能叫家人到店里买,买来的却是黑白绣像版,不如刘健、丘濬他们的彩版好看。
刘阁老默默为崔燮付出了这么久,如今竟连一本彩印的养生论都没弄到,想想也是有点不甘心。
晚上回家后,刘阁老便吩咐身旁_fu侍他吃饭的管事:“拿一张帖子,去翰林崔府上替本官道一声贺,再请崔大人到府上来见我,说是我yu与他讲论养生之道。去时记着客气些,不许给本官摆首府门人的架子!”
管事唯唯点头,陪笑着说:“老爷这般提携后辈,小的们岂是那等不知事的,在崔翰林面前给老爷丢脸?”
他们虽然是首辅家人,却没有前朝万首辅家那种攀上了宠妃娘家的底气,何况如今首辅大人要作名臣、诤臣,他们做下人的更不敢拖后tui。
刘家管事隔天晚上便提着礼盒去了崔翰林府,客客气气地请崔燮到刘府拜望。
崔家主人大都搬回了乡间,也没留下几个仆人,本来浅窄的院子显得格外空阔幽静。首辅家人被门子引到崔燮所在的东院,有个厨子来倒了茶,歉然告诉他家里没人手,请他先在客_F_里稍坐,等主人亲自过来,除此之外就再无人招待他。
这家里拢共只有个看门的、一个厨子,还有个扫院子的老苍头,主人不曾成亲,也没有丫头妾室,应是一个人待在正_F_。
却不知为何,刘家管事总觉着这院子里有人喁喁低言,还有不只一个人活动的声音,仿佛除了那位崔翰林,还有什么人在**就跟在那位年少的讲官身边似的。
脚步声渐渐清晰,刘管事手里托着的热茶都要拿不住了,咯哒一声撂回桌上。与此同时门口响起“吱呀”一声,一道人影闯进了烛光摇曳的屋子。
_F_间仿佛刹那间亮了亮,一名朗如朝日的年轻官员走进来,他心里的惊恐也似乎叫那副光彩照人的身影驱走了。
脚步声停止,那些还有人藏在这座大宅里的错觉也停住了。刘管事心头一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的是首辅刘大学士的家人,受首辅大人...之命,来贺大人得陛下恩遇赐宅。”他从袖中掏出刘首辅的帖子,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我家首辅大人yu请侍讲过府一叙,为大人一讲《养生论》。”
崔燮虽然跟徐溥、刘健、丘濬三位阁老都挺熟悉,却和大名鼎鼎的纸糊三阁老从没搭上过什么关系。今日见刘阁老派人叫他,也只以为是对方想借他的关系攀上国丈,淡淡地一笑,说道:“首辅大人相邀,崔燮焉敢推拒?”
只不过见了阁老之后他也真的只会讲养生,多余的一个字也不会说。
刘管事见他不甚热情,心中初有些不悦,但离开那院子时,仿佛又听见有什么走动声在后头响起。寒风吹过庭中杂树,呜呜咽咽的声音中似间杂人语,听得他胆颤心惊,忽又觉着崔燮住在这种荒院里,人冷淡一点可能也正常。
他离开这院子后,那个吓得他半晌心神不宁的存在便推开正屋_F_门,看着走到院中的崔燮,含笑问道:“刘首辅竟来向你示好,怕是想借你的路子讨好寿宁伯张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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